“小心。”
沈逾白刚出楼梯口就看到她纤细背影摇摇晃晃,似有跌落的趋向,心乱一阵,忙快了脚步,及时揽住了她腰。
“……谢谢。”
他手掌宽大,即使只没用什么力道地虚虚搭在腰间,热意却不减,也给她一种不容忽视的禁锢感。
孟聆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拉开距离的同时也挣开了他的手掌。
沈逾白皱眉,将她的语气在齿关一回味,眼底浓雾重了三分。
其实认识伊始,她就不只一次说过谢谢,只是今天这句却莫名刺耳,若隐若现展示主人情感的转变。
没品错的话,染着刻意生疏的意味。
没等他探究出原因,慢慢悠悠跟在后头的倪筱也下来了,刚围观完一出“英雄救美”的亲密戏码,此时眉梢都扬着点代入cp粉身份而心满意足的笑。
“小竹姐,我这人喊得够及时吧。”
她促狭地邀功。
孟聆竹再回顾全程,若不是倪筱一时兴起要去唤沈逾白,她也不会为了减少接触而急急忙忙地踩了椅子贴海报
——就算没站稳是她的命定,她也能够借着墙的支撑自行扶住,而不是被男人揽住腰,以不容置喙的力道抱回地面。
“辛苦筱筱。”
她柔腔一字一顿,从齿间极不甘愿地挤出。
既然这次接触免不了。
那将来人的高度优势利用好才是重中之重。
这样想,孟聆竹从善如流,将海报往沈逾白面前一递,杏眼柔和弯着,嘴角微微抿起,是她平素说客套话时惯用的常见笑弧,“谢谢。”
前后十分钟,两句谢谢。
纵使沈逾白双商再怎么卓越,也捉摸不透她此刻的细腻心思,毕竟,他想象不到首尾连贯的逻辑链会巧到同时被两人曲解。
最后左思右想,也只找到一个勉强合理的可能性来。
他接过海报,确认好位置后顺势揭了后头的胶,等其牢牢粘于墙面上才回头望来凛凛一眼。
略带疑惑的嗓低低缓缓。
“最近是不是去哪修了什么文明用语课,今天正在完成课后作业?”
比如,求助于人后说几句谢辞什么的。
孟聆竹目光本凝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两人隔不远,因此看得清晰。他左手上盘桓的那条疤她是知情的,但几日没注意,周边却多了三两划痕。
应该是新鲜伤口,细细小小地泛着红,有干涸血丝凝着。
这划开方式瞧着眼熟,孟聆竹想起自己儿时刚接触制伞时,就经常因为动作的生疏而让手背添上大大小小的类似伤口。
正想到这,注意力被他的话岔开,孟聆竹怔了下,长睫垂落,在眼底拢一层淡影。
她略有些刻意生疏被发现后的心虚在,却又不得不如此为地平淡道:“不止,还学了句谚语,说人之交,宜有度。”
她语调温缓,是能将玩笑话说成事实的效果。
沈逾白锁眉,挺不可置信地一啧,沉声含着控诉意味,又有点想笑,“所以你因为一句哪传的谚语就刻意疏远我?”
孟聆竹轻轻浅浅撩起眼皮,心说总裁的脑回路果真不同凡响,又不能讲她已经知道他那些韵事,只打哑迷重复:“不止。”
他淡淡应“哦”,探究目光追过来。
“除了谚语,那你还学了什么?”
“没学什么,我天资愚钝,光掌握那一句就应接不暇。”
交流超了她设限的额度,孟聆竹拍完灰后欲离开,果断结束话题。
转身时,却又想起什么,没忍住软声叮嘱了句:“你的手……”
把不合适的疑惑全数吞入,“记得涂点药。”
-
两位好友走后的几天,刘叔新鲜的竹料一批批往门口送,孟聆竹全心全意泡在竹坊里,得心应手地进行制伞时重复而繁琐的步骤,不曾踏出坊门半步。
快到傍晚的光景,夕阳下山的余晖投落在点着金漆的门匾上,孟聆竹将白天晒出去的纸伞收拢,久坐的腰背些许酸软,她往外眺了眼溪景,站门口抻了抻手臂。
小路尽头拐来两个年轻人,只简单从身高差辨别出是一男一女,孟聆竹没多在意,转身回了竹坊。
“不再休息会?”
沈逾白刚开完个视频会议,一副闲适模样倚着椅背,见她又上手去拈细竹,眼皮淡淡掀起来一点。
孟聆竹始终拉着那条愈渐疏远的关系线,只简单应:“不了。”
沈逾白心里那股不对劲愈演愈烈,开口想挑明什么,“叩叩”两声,门板被人敲响。
循声抬头,是孟聆竹先前看到的从小路走来的两年轻人。男的先打了招呼,自称是镇办公室新来的职工,女的则从身后探出头,扬着声附和。
年龄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