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过渡到周五晚。
外头落雨,沈逾白听到那一阵淅淅沥沥时便起了身,也就是合阳台窗的功夫,裴轶的电话恰好进来。
沈逾白接起,猜测:“到南杭了?”
裴轶说是,“够意思吧,刚落地就打电话给你报信了。”
其实没听太清的,因为那头动感的鼓点实在是大,男男女女的欢呼混在劲爆的摇滚乐里,交错而杂乱的灯光晃成一片,似乎将通过听筒传播。
但多年交情还是让他将那句话听全,漫不经心地点破:“刚落地上酒吧?”
“在外市那荒地拍摄时就想得很。”
“再说我这回了南杭也没地玩,不像沈少爷您为爱赴了乡壤壤,这会还温香软玉在怀的,自然瞧不上这风月场所。”
这不着调的调侃让沈逾白响起孟聆竹的千叮咛万嘱咐。
将来龙去脉全数告知好像并不实际,他本身是寡言性格,那一长串解释实在懒得说。
而且裴轶这人嘴巴大,今日听的消息,指不定“沈少爷因惹怒老婆而被降级为有待观望的男友”类似谣言隔天就能传上。
于是精简地掐头去尾,只斟酌了一个需要他配合的部分。
没驳他,轻咳声,语气带点讲正事的严肃感,“口风把严了。”
“别提我结婚的事。”
裴轶心说果然。
面上为虎作伥地点点头,顺应的言辞间还能流露点,对他爱博而情不专的举止痛心疾首的情绪来。
“我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事不好声张。”
“不过,我明儿一去,该怎么称呼你藏镇里那位,在追呢还是已经有什么身份?”
沈逾白回忆了下她那一系列说辞,言简意赅:“女朋友。”
“记得了。”
迎着柔和夜风,他挂了电话,回身拉开玻璃门,看见孟聆竹正懒懒趴在沙发上,柔软脸颊被毛绒绒的抱枕压出一道弧,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沈逾白看了眼屏幕,刚过九点,不算太迟,但往常这个时间她都窝在自己卧室,今天倒少见。
从门缝里涌进来的风掀动她轻盈裙摆,他目光从她裸露在外的两条细腿上不做停留地滑过,伸手把玻璃合严。
孟聆竹注意到阳台上的动静,知道是他出来了,没回头,手指依旧在键盘上点着,随口:“又忙工作呢。”
也不怪她这顺其自然的联想。
从他拿回手机伊始,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比前阵子多了十倍不止。
可能也在为了之后的回归做准备,虽有老夫人的命令,别人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沈昭让和老爷子出于考虑,还是会发些近期事务到他手机里,三人互相瞒着,真有些暗渡陈仓的情况。
“没有。”
沈逾白随手将手机搁在茶几,在另一侧沙发坐下。
孟聆竹切换了个APP,浏览起自己先前发的几个短视频。
她声音开的外放,那bgm甫一在这安静月夜流入他耳道,沈逾白就被勾起似曾相识的一些记忆来。
他从配乐里知道她在看什么。
因此视野里她柳眉微蹙,漂亮的一张脸在夜灯晕染的暖光下也能看出几分愁绪,他一眼分辨症结所在。
“流量不乐观?”
孟聆竹应了声“嗯”,有点预料以内的惆怅在。
除那次传了个游船视频后,她又陆陆续续剪了些关于坊里布局、制伞中步骤的小片段,却没掀起多大水花。
做起个账号哪有那么容易,随着短视频日益火爆,那赛道早呈现一种百舸争流的局势,谁都想从河里捞点鱼。
可鱼的数量毕竟有限。
“不过。”
她话锋一转,柔软的眸光悠悠放过来,“那天的游船视频倒捞到不少鱼。”
浏览点赞评论数据最多的一条,得益于伫立船头,一点正脸没露,却靠优越背影引发无数网友联想的他。
孟聆竹以旁观者角度重新看了遍那视频。
虽然承认着,他那挺拔而颀长的背影,以及束缚在休闲装里,却在摇橹的动作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确实很引人青睐。
但是,“哥哥划开的不是波而是我的心门”“这光看背影就觉得帅得离谱的船夫是真实存在的吗”诸如此类评论,实在让她怀疑观者到底有没有把余光分给她极力想宣传的镇景半分。
身边不缺纨绔子弟,沈逾白自然对“养鱼”那些言论有所耳闻,眉骨一抬,四两拨千斤地卸了这从天而降的锅:“没撒过网,也只陪你在溪上摇过桨。”
“鱼塘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
他对两地点的咬字重,强调的音总磁沉贴在耳边,让她品味几分莫名暧昧的情绪来。
孟聆竹脸微热,所幸有颊旁的抱枕作遮挡,才留了足够的时间让那红云自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