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总有些不同。
孟聆竹购置床具时,压根没有一丝他会留宿的想法。毕竟两人同眠的地点,只被限制在沈家老宅内。
是以这张尺寸正常的双人床,别说隔一片楚河汉界,两人中间再插个体型偏大的玩偶,都挤得有些困难。
——这并不是什么设想,而是实践出真知。
孟聆竹往一旁的沙发上看了一眼,那玩偶为了给沈逾白腾位,今晚只能孤独靠坐于椅背。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床上,相隔这么近。
沈逾白睡的那侧有一盏小夜灯,和门匾上挂的那盏同属一个品牌,光线昏暗,对容易入睡的人几乎没影响。
因为还有些材料的事没处理,孟聆竹习惯任务日结,不打算现在入睡。
但身侧人不同,刚从手术中痊愈没多久,需要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征得沈逾白同意后,孟聆竹关了明亮的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与她作伴。
不知过了多久。
孟聆竹抽空从屏幕上抬头,侧眼关注了一眼他的状况。
沈逾白似乎已经入眠,呼出气息的节奏趋渐平稳,眼睫垂下似刷一层阴影,总覆一层薄霜的脸上罕见地减了几分凌厉感,难得惬意。
再垂眼看一眼屏幕上复杂排列的字文,一时竟也困意上涌,一番挣扎,孟聆竹最终暗灭手机。
也罢,明天早起再收个尾。
将手机放至床边柜,孟聆竹捻着被子欲躺下,双腿才刚伸进被窝,就感受到了从近处蔓延过来的热意。
在这寒风落雨天,有几分感所未感的温暖。
她纤腰才刚折一个幅度,正欲躺下,视野里那盏夜灯晕出来的微光却忽然生了存在感。
再叫孟聆竹从舒适被窝里出来,她是万分不愿了。
视线滑过枕边人安静熟睡的侧脸,决定的做出就在片刻之间。
孟聆竹微直起背,探过身,伸长的手臂从他上方掠过,还差一点距离,她只好再往前探了探,才终于触摸到床侧的灯具开关。
指尖轻点,“啪嗒”一声,室内沉入黑暗。
连带着视野也混沌一片。
亮度局限的环境里,孟聆竹回身的动作放得极轻,生怕一个不慎碰着他哪,落一个存心不良的罪名。
动作间,披散的发丝无意从肩头滑落,孟聆竹眼明手快地用手接住,阻了它往沈逾白脸颊上掉的趋势。
但这一个倾身,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近到孟聆竹可以感知到他均匀吐息喷洒在她脸颊时而泛起的细细密密触觉。
借一抹几经遮拦的浅淡月色,沈逾白的模糊轮廓收入进她眼底的距离咫尺不过。
直到仍探着的腰身忽的泛上一阵酸麻,孟聆竹才恍然般地回过神。
不齿于自己一瞬的怔愣,孟聆竹忙复位,清空了全部心思,被子往上一拉,闭眼。
一夜好眠。
此刻。
他浸润在微熹晨光中的面容巧妙地和昨夜笼罩在暗光下的轮廓重合,孟聆竹保持着侧身姿势,思绪不自主回到昨夜。
也是这神游的一瞬。
有沉沉嗓音自身侧响起,带着晨起后的沙哑,平添几分耳畔厮磨的暧昧气息,“昨晚没看够,今早还续费上了?”
沾染他气息的耳垂微热,而这大部分热意,都来自于一种无地自容。
他什么天赋异禀,都睡熟了还能感知到外界环境?
那自己昨晚一时犯懒走的捷径估计也暴露无遗。
沈逾白临睡前术口疼痛,虽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但总归对入眠有些障碍。也说不上睡熟,她昨晚探身过来的时候,他其实还没入睡。
那点独属于她的淡雅香气倏然钻进鼻腔的一瞬间,沈逾白甚至起了“趁我睡着她想对我做些什么”的防备心理。
等眼皮覆着的那一层微暗转化成纯粹的黑,他才恍然,哦,原来她靠近的呼吸只是因为探身关灯带来。
说不清心底幡然滋生的那点微妙情感,是遗憾抑或庆幸。
本来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无非就是缩回身体时在他上方停顿了那么几眼,孟聆竹接他话题回得平静:“真是不好意思,自动续费忘记关上了,多少钱,我付给你。”
沈逾白默了一瞬,玩笑般的提,语气却是与亲密字眼截然不同的淡:“目前限免。”
“但要不要一步到位,直接开个终身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