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对着嘴,又是一阵狂饮。
“就你这落魄老头,还分得出酒的好坏?”空妙嗤笑,“要不是看在你很快就要滚蛋了的份上,我才舍不得将我珍藏十年的酒拿出来给你喝!”
罗四爷的眼睛眯了眯,也冲空妙笑道:“这酒当真是你十年前就埋下的?”
空妙一甩衣袖,正准备将早就编好的说辞拿出来,唬一唬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头。
他本想说,十年前,他独身一人闯荡江湖,偶于富春江畔遇百年桂树,见满树金黄,花香独绝,不忍其零落成泥,特取花酿酒,深埋地下,以天地日月窖藏之。待有朝一日,开土取坛,与有缘之人一醉方休。
这一番漂亮的说辞,更能显示出他空妙郎君的浪漫肆意,不拘一格。
可还没等他将这一番话说出口,罗四爷就干咳了两声,轻轻指了指洞口边挖出的黄土。他立刻明白了老头的意思,新土与旧土,成色大不一样,轻易就能分辨。
原来这老头早就发现了。
空妙郎君撇了撇嘴,老实交代道:“前几日刚埋的。”
闻言,许远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在这大酒坛出土的一刹那,他就感觉不太对劲,现下听了空妙郎君的话,他彻底明白了家中失窃的那一坛玉蟾月桂酒跑哪去了。
这坛在许府的地窖中足足窖藏了十余年的桂花酒不见了,最心疼的人就是真叔。
酒过三巡,空妙和罗四爷已将酒坛里的酒喝了大半。酒酣胸胆,二人之间也不再那么拘束。
空妙一拳擂在罗四爷的肩上,怒道:“要不是我也从家里跑了,我早揍你了!”
罗四爷呵呵一笑,将空妙搭在他肩上的手甩开,瞪眼道:“你这小子,竟然偷家里的钱去给妓/女赎身,还自毁功名离家出走,要不是老子比你早跑十几年,老子真想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这老头,憋了半天,终于说实话了!
空妙怒极反笑,“你还有脸来打我?当年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曾给我们母子留下半个子儿?”
罗四爷被酒气惹得泛红的脸,又更红了红。
空妙凑近罗四爷通红的脸,口中喷着酒气,“但凡小爷心里能少些愧疚,咱俩今日谁打断谁的腿可不好说呀!”
“我老了,我打不过你。”罗四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山羊胡子快活地抖动着,“打不过,我就跑呗!反正你小子也追不上我。”
“你跑啊!你赶紧跑!”空妙最不能忍受有人质疑他的轻功,当即更怒了,“今夜就滚蛋,小爷不想见到你。”
一老一少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嘴,许多积郁在心中的真话,就这样借着酒劲抒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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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黑暗中的张巡,围观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一股血气上涌,几乎要被气晕过去。
这对奇葩父子,非但不去林婆婆家门口负荆请罪,拿出三顾茅庐的诚意来请求林婆婆的原谅,居然还躲在这里喝酒!更出乎张巡意料的是,这俩人说来说去,不仅什么有价值的话都没有说出来,竟然还决定再度远走他乡!
张巡的头隐隐作痛,感到事情的走向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握,这可是他绝对不能允许出现的情况。
这对父子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遇到困难和阻碍,第一顺位的念头永远是逃避和退缩。
看着桂花树下的二人,豪饮烈酒,面红耳赤,一副借酒消愁,醉生梦死的模样,张巡忍不住咬牙切齿。
有没有搞错啊?
要是真让这俩人跑了,谁又能抓得住他们呢?
张巡眼睛一转,就看见了另一边的草丛里那两个熟悉的人影。
南八和许远,满脸的苦大仇深,正为了这对父子扼腕叹息,仿佛桂花树下正在上演催人泪下的悲剧。
这有什么好扼腕的?张巡扶额,我看这俩酒鬼快活极了!酒坛都快见底了!
张巡悄无声息地绕到南八和许远身后,突然伸手,一边一个,将二人的惊呼硬生生按回肚子里。
“别叫,是我。”
另外两人一回头,见到张巡,俱是一喜。
“你也在偷看?”二人异口同声,一脸天真。
这不是显然的么?难不成自己是在散步之时偶然路过?张巡一头黑线,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当着这两人的面,算一算窝藏包庇的罪状。
算了,算账的事不急于一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声大喝打断。吓得他连忙拉着南八和许远低下身子,趴在草丛里。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喝了半缸桂花酒的空妙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他又将地上的枯树枝捡起,仿佛正握着一把宝剑,他举着枯枝在桂花树下胡乱挥舞了一阵,忽然放声大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真是彻底喝醉了。
他酒兴正酣,顶着一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