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左侧,数不清的红色复眼从那些毛发中直直地盯着她。
越来越近了,不能停下来,浮灵珠的震慑力还在,只要不停下来,它们就不敢贸然出手。
“月亮还没有落下去吗?我还要走多久,走到哪儿……”喻念安的视线渐渐模糊,脚步也越来越虚浮,“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真的走不动了,要是死在这儿……你别怪我,我尽力了——”
“哗啦——”
话还没说完,她脚下一滑,直接背着游逸尘从路边的一道窄沟中滚了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迷迷糊糊地远离了那条小路,偏到另一边去了。
窄沟不过半人多深,倒是没把人摔着,只是同样也起不了什么隐蔽作用。两人滚下去的瞬间,一道道龇着獠牙的黑色影子已经从上方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喻念安背靠着石壁,拖着游逸尘慢慢向后挪动,脑子里飞快思考对策,突然间却感到背后一空。
她回头一看,原来石壁上有一道仅容两人通过了裂缝,裂缝后面漆黑一片,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呜呜地响着,看来里面空间不小。
双方就在这狭小的窄沟中尴尬地对峙着,喻念安举起右手,黑色的戒指红光一闪,忽然涌现的杀气借着浮灵珠的力量向四周荡开。周围的妖兽猛地后退出几丈远,站在远处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喻念安已经眼前发黑耳中嗡鸣,鼻血又流了下来。以她目前的状态,再用一次拘灵法咒,最好的情况也只能跟它们同归于尽。
她的旁边有一棵横倒的枯树,看起来还挺结实,喻念安看着这根树干,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破局的办法。
她眼睛盯着远处那些再次围过来的妖兽,手上慢慢摸索着脱下外衫撕成布条,然后系在一起做成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拴在横倒在旁边的树干上。
就在正前方那只巨大的灰狼前爪伏地,开始蓄力的时候,喻念安把心一横,抱着游逸尘向后倒去。
布条做的绳子并不结实,被两人重量一坠就断了。好在山洞并不深,加上绳索缓冲,掉在地上的时候,喻念安麻木的身体几乎没怎么感觉到痛。
山沟里大大小小的石块被那根拖动的树干一扫,全堵在洞口,暂时将山洞入口封住了。
“——嘀嗒——嘀——嗒——”
山洞里一片漆黑,一点亮光也没有,水滴落下的声音在洞中回荡着。
喻念安爬起来,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把萤石撒出去,绿莹莹的微光将四周的轮廓照了出来。
这是一个约有斗室大小的狭长石洞,地势左高右低,左边全是光溜溜的石头,右边低洼处有一个水潭,顶上的石壁被水浸透,在水潭上方的尖石上汇聚成水珠,有节奏地滴进潭中。
见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喻念安放松了警惕,将游逸尘从洞口搬到左边干燥的平整石面上。
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不知是因为山洞凉快还是因为血月快要过去了,他的体温稍稍下降了一点,至少已经不再滚烫灼人。伤口也没有再继续往外渗血,楸漓炼出来的丹药还是靠谱,心脏附近的贯穿伤,居然就这么把血止住了。
感受到手掌下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喻念安身上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听闻人时的意思,其实游逸尘身上一直都带着伤吧,出于某种原因,到了血月这一天,他的伤会变得非常严重。
既然这么危险,他为什么要跟到聚水庄来?
喻念安低下头,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认真观察他的脸。
此刻他闭着眼睛,眉目舒展,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平日里那种淡漠疏离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甚至是温和的好看……
“——嘀嗒——”
突如其来的水滴声吓了她一跳,喻念安迅速直起身,呼着气压下心头那股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她咳了咳,对着昏迷不醒的游逸尘道:“假如你真的是因为来找我才被闻人时埋伏的话,算我连累你,但是我今天也累死累活地救了你,就当扯平了。以后咱们好好相处吧,我就勉强当你是我朋友了。”
说完这话,她伸出手小心将他散开一地的头发理好,又找了块平整光滑的小石块垫在他脑袋下面,把他整个人摆得端端正正。这才走到水塘边,掬了水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