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离宫门后，祝雾寒回头看了一眼。
云卿卿的身影自然早就消失了。
她没有穿着斗篷，他先前还以为是她没有去过，所以不知情，本来相等苏暄和她说完话再提醒的。
但守卫见到她分明是熟识的样子，她一定来过不止一次。
就连毁世都需要穿着斗篷才能避开诅咒，她作为一个并不强力的吟咏者，是如何能安然入内的？
高墙的风雪针对着所有生灵，正如沄洲的宵禁也针对所有生灵一样。
除非…云卿卿已经不是“活体”了，或者她与这些诅咒之影化为一体。
无论是哪个可能，苏暄都无法接受。他只能庆幸她还不知道。
“你怎么了？”苏暄看他的神情不太好看，“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几日间虽与他们住在一起，但总觉得两个生灵都有事瞒着自己，躺了十多天后她仿佛跟不上节奏了。
祝雾寒还是习惯地找话题扯开：“没什么，只是在想这雪又下起来了，是不是因为你要离开了。”
“湳洲真的好喜欢下雪，但如是春日连南境都在下雪，这里的状况一定不是很好。”
“所以你理解南浔的做法？”
苏暄还反应了一下南浔是谁，她记忆中的南浔不过是那个在言渊之盟勇敢直言的小孩。
但也是残酷的君王。
“如果我是魔族当然能理解，但我是人族。”苏暄摸了摸自己的脸，“…利益使然罢了，就像要恢复人族，也需要使现在居住在澹洲的平民回到这里。当然，这也本不是他们应得的。”
“嗯。”祝雾寒有点找不到话来说了，在知道苏暄知道他和星坠的关系后，他就忽然有些无法和她正常相处了。
他也不敢出口询问，怕得到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苏暄本来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基本其他生灵不找她说话她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话题。
所以少女少年难得沉默地走了一路。
按照游历计划他们本该从沄洲直接到洧洲的，因为上官笙的出现，苏暄临时起意要来湳洲救出云卿卿，这完全和计划沾不上边，祝雾寒也在这几日紧急修改了一下，他们会从湳洲走陆路到洧洲去。
湳洲除了雪就是雪，越往北走越多，因此他们会先往南走，再向西抵达洧洲。
“那个…要不你还是用术法带着我走吧？湳洲没有什么好逛的。”还是祝雾寒率先开口说话。
“不，我要去城中，我要听听生灵对王令的看法。”
苏暄在知道南淮的王令时也吃了一惊，虽然后来又知道这是云卿卿与他交换的条件，也不免佩服他的魄力。
诚然这看起来也像是闹剧，但起码他做到了。
“为何要听？”
“…我也不知道。”她却是叹了口气，“书本上说过，圣人要听民言，知疾苦。我或许还在拿自己是救世主，我要拯救这个世界也得看它值不值得，看要如何去拯救。”
祝雾寒的心跳得很快：“嗯？你想到了其他解法？”
这一觉睡得太值了吧。
“不是。我只是在为最坏的结果做打算，在没有人族重启之后，这个世界面临的状况要如何解决。我想给上官笙说。”
“你是拿自己当圣人呢。”祝雾寒轻笑道。
能够不管自己的族群，能慨然看待了。
他不知道这于她这是好是坏，但于他而言，不是件好事。她正在抛弃自己的感情，在更加理性地看待事物。
“有本书说过，所有生灵都是人，其实在世界创始的初期，也没有什么种族之分吧？总不能救不了人族就连整个世界也不救吧？况且就算我真的不想做，上官笙也会逼着我，我没有选择。”苏暄摇了摇头，“说起来是对不起人族，但这样起码能让我好受些。”
祝雾寒知道她又在口是心非了，她要是能好受才怪。
“…我是真的想听，这样起码能为人族后续做点准备，看看到底用什么措施，是武力还是道理…”苏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肯定没骗过去，只能老实说道，“反正是他们对不起人族，如果态度恶劣，用点武力也没关系吧？”
祝雾寒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原来你是在想这个。”
这个好办，要是她下不了狠心，他可以帮她。
“好了，走吧，希望能有所收获。”
湳洲的城镇分布集中，除却高山无法居住的地区，平原丘陵盆地全是城市——因为高山地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这一路都要走过去了。
祝雾寒不得不采买几件冬衣，以应付凛冽的寒风。
“沄洲没有这些东西吗？”苏暄站在一边看他皱着眉挑选衣服，很是好笑，“这么嫌弃为何不在沄洲买？”
他们用的是沄语交谈，湳洲的神族又少，所以也不怕这里的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