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燕京。
寒风肆掠,天气一日比一日凉,昨儿个还飘了雪,办差的衙役搓搓手,连声道晦气,大清早的就来抬死人。
突听马蹄声至,一身紫色官袍的俊美男人勒住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正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许盛意。
“大人。”衙役纷纷打起精神问好。
“死者何人?”许盛意问。
“太常寺博士孙玮。”
许盛意正待询问案情,两道哭天喊地的女声打断了他。
“孙郎……”
“孙玮!”
两个姑娘扑过来,对着死了多时的男人啼哭。
“你不要碰孙郎!”着藕荷色斗篷的姑娘厉声道,“我才是他的未婚妻!”
“陆小姐,我同他早有婚约……”
“你胡说!孙郎都说了不认识你!”
许盛意扶额,两位争吵的姑娘他还都认识,一个是越国公府上的小姐,一个是昭华公主身边的江南。
“你昨儿个才找上门,孙郎今日便……”陆如兰哽咽不能语,她蓦地看向许盛意,指控,“大人,凶手定然是她!”
江南泪流满面,又气又惊,“陆小姐,你怎能随口污蔑?我若早知道他移情别恋,定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我千里迢迢寻他而来,也不过想要个结果罢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如何害他?反而是陆小姐,会不会是你气他隐瞒你,一怒之下派人杀了孙玮?”
围观的百姓是知道几人的纠葛的,昨日看了好大一出戏,这孙玮就是个陈世美,飞黄腾达后便违背誓言,另与高门贵女定了亲,如今叫姑娘找上门来,竟还装作不认识。
死了也是报应,免得祸害两个姑娘。
许盛意被吵得头疼,昨日与昭华公主饮酒至半夜,到现在都还晕。
就这一会儿功夫,两个姑娘已经打了起来。
“带走,通通带走。”
“不知许大人要将我妹妹带去哪里?”阴凉的嗓音叫这寒冬腊月显得更凛冽。
“哥,你要为孙玮报仇!这个女人还敢打我!”陆如兰发髻都松了,十足狼狈。
陆西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张牙舞爪的姑娘瞬间倒退两步,安分了不少。
“国舅爷。”许盛意敷衍地朝陆西亭拱拱手,“两位姑娘扰乱官差办案,又互相指证,得随本官走一趟大理寺。”
许盛意唇红齿白,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十足碍眼,陆西亭知道他日日与昭华公主厮混,这才升了大理寺卿,原本,这个位置是他的。
不过是个靠妇人裙带关系的贱民。
许盛意混迹官场步步高升,从前是伺候梅景琛,如今侍奉昭华公主,可当真是能屈能伸。
陆西亭突然想起那日在牢房里被撕破的衣裳,那莹白的肌肤,竟比女人还细腻,至今,他的脑海里都时不时浮现,无法控制。
他向来对女人没兴趣,难道……
许盛意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陆西亭这疯子,还记着上次的仇?
见许盛意如临大敌,陆西亭笑了,只不过这笑,让人毛骨悚然。
“既如此,我便陪我这不省心的妹妹走一趟,她脑子笨,就算挖了坑给她,她也欢欢喜喜往下跳,有些人惯会屈打成招,不可不防。”
许盛意懒得同他争执,要跟便跟吧。
***
赵韵来寿康宫复命,碰巧美娘也在。
她醒来后才知道昭华公主为她做的一切,皇帝为了奖赏她,让她和梅寻破例进了太医院,如今,她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
最开始各宫主子还嫌弃她的出身,可女大夫到底比男太医用起来方便顺手,再加上她师从姜叙,还治好了时疫情,又得昭华公主青睐,连太后也多番夸赞,渐渐的,众人也对她客气了起来。
“宁贵人这胎如何?”太后着急忙慌地问。
皇帝登基快七年了,成亲也十来年了,偏偏一个好消息都没有,皇后的肚子,她天天盼,年年盼,早已不指望了,甭管是宫女妃嫔,谁能替皇帝生下一儿半女,那都是大齐的功臣。
好不容易终于有了喜事,不等她高兴两日,这莽撞的宁贵人便摔了一跤。
赵韵摇摇头,遗憾道:“前三个月本就不稳,宁贵人摔得又狠,孩子没保住。”
太后失望不已,继而大怒,“好好地怎会平地摔跤!定是有人藏了歹毒的心思,不叫皇帝好,怎么着,还以为她儿子有机会?”
“母后——”美娘挥挥手,让赵韵先退下,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这话传出去了,叫百官如何想?还以为你容不得太妃娘娘。”
杜太后越想越来气,沈氏那个贱/人,勾走了她的丈夫,还差点抢了她儿子的皇位!害得她女儿在鞑靼受了六年的苦,偏偏先皇还护得紧,生怕她苛待他的心肝儿,临死还念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