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玖将她送出门外。
“看来不解决沐府这场风波,将军是不会回来了……”
晓玖嘴里嘀咕着,这一夜又是辗转难眠。
又过两日,晓玖依然会在入夜后来到侯府门口等待,即便知道可能是空等,但仿佛这样做成了习惯。
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拖着腮,有些失神地看着远处,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一辆马车停在面前,她恍恍惚惚看到商启从马车上跳下来,问她怎么等在门外,她还没回过神来,眨着眼反问商启怎会出现。
话音刚落,一脸疲倦的沐玉臣从商启身后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将晓玖从台阶上拉了起来。
微凉的手触上那只温暖还带着一些厚茧的手,晓玖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沐玉臣拉着她便往府里走,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心烦,头也不回地怒斥道:“不是让夫人哪儿也别去吗?!”
许是坐了太久,猛然被拉着起身,晓玖只觉眼前一黑,腿上发麻,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她一把抓住沐玉臣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慢点,我腿麻……”
方才还大步流星的人,闻言停了下来,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过一会儿工夫,晓玖缓过神来,眼前的黑暗褪去,她看到一张神色紧张的脸,此刻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晓玖冲沐玉臣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却让沐玉臣以为她又是在演戏,原本的担忧化作怨气,沐玉臣拂袖而去。
“我真的头晕腿麻,将军怎么不相信……”
晓玖快步追了上去,绕着沐玉臣想要解释。
沐玉臣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说真晕假晕他并不关心,尚有别的事想听她要如何解释,说着便领着晓玖往秋月苑走去。
沐玉臣出现在秋月苑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每一次都没有好事,这次看沐玉臣的样子,晓玖觉得十有八九又要遭殃。
她低着头跟在沐玉臣身后回到秋月苑,金婵正出来迎她,还想说怎么今日小姐这么早就舍得回房歇息,结果看到沐玉臣黑着一张脸进了门,金婵赶紧闪到一旁去。
晓玖冲金婵使了使眼色,吩咐金婵退下,自己则像个犯错即将接受家长教训的小孩一般,缩着手埋着头,跟着沐玉臣进了房。
沐玉臣在房中坐下,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晓玖心上,令晓玖愈发紧张。
见沐玉臣一直不开口,晓玖抿了抿干涩的唇,尴尬地笑着说道:“将军得闲来兴师问罪,想必沐府中有一方妥协了。”
她本意是想探探口风,谁知沐玉臣并不上当,讥笑一声反问道:“哦?夫人也认为自己有罪?”
“没有!”晓玖连忙摆手,坚决回答,“我不过是助力每一个梦想,何罪之有?”
沐玉臣气急反笑:“梦想?夫人为何一定要同小景胡闹?沐府的兴亡于你们皆是儿戏?老夫人不让小景从军,那是为了保护小景,你为何一定要插手此事?”
他的话说得很重,就像在他眼里,不管是沐小景还是严季云,都是不懂事的孩子,这让晓玖大为不快,她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皆出自任性,这些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但是,她总不能告诉沐玉臣,如果不这样做,不管是你还是沐小景都会死去。
脑中一番挣扎,晓玖抬起头,不服气地回道:“不尊重小景的意愿,将他像个废物一样牢牢绑在府中,就不是胡闹?你们如此行事,不是在帮他,迟早会害了他!”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找曹弘引荐他去火字营,怂恿他逃离沐府掌控?沐府的事于你而言不过是别人家的事,你自然无关痛痒,个中利害你不懂也不关心,你只想着如何让自己顺心!夫人既有如此能耐,当初在严府时何不大展拳脚,何必装作一副不争不抢逆来顺受的模样?如今倒会拿沐府施展你的手段了!”
这是沐玉臣真正意义上冲晓玖发火,一字一句全都戳在晓玖痛处上,此刻她才终于明白,沐玉臣自始至终没有将她划归为家人,才会将她所做的一切归结为压抑后的释放。
眼泪实在不争气,心里虽然不服气,可比起回怼的话,眼泪抢先流了出来,趁着沐玉臣没注意,晓玖赶紧用衣袖一抹,转身绕到了屏风后。
她调整着呼吸,将心中委屈连带泪水一道通通憋了回去,才阴阳怪气地说道:
“在将军心里,我何尝不是外人……既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或许我就是在严府憋屈久了,才看不惯小景跟我一样活得憋屈,我就想让他任性一回,至少不用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随即带上一声讥笑继续说:“若将军也有勇气任性一回,也不至于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娶进门,如今还要忍受她的胆大妄为……”
“……”
屏风外的人陷入沉默。
晓玖踱到床边,作势要躺下休息,顺口送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