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雨滴一动不动,攀附在玻璃一面,静静地往屋里窥探。
“它会不会因此改变另一个人的选择?会不会又使那个人在未来的某天后悔,后悔过去那天走进了‘榭慢’,那是个错误的选择,一个错误的开始?”夏晴雪把纸条放回书册后面的空白页,目光投向窗外。她的目光是漫无目的的,所及之处只是灯光延申不至,夜里看不透彻的无名地。
久久不见回应。她回到玻璃上的倒影,李梓辰正低头看那本小书,专心致志,似乎能从中找寻到一个答案。夏晴雪突然理解,问:“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李梓辰抬头。“我只是想怎么回答。”他像是顺应某种默契,同样看向窗,“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问我。”
“很奇怪吧?”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夏晴雪笑着偏过脸,带着些不好意思,“一开始是我们说啊。”
李梓辰低头拨弄桌面的本子,小力地弹了下。“这都没关系的,你放或者收起来。”他的语气很认真,并非随意,“你会担心只是因为是你。”
“我也不会,”夏晴雪倒是不急不忙地自辩,“选择如此,既然是自己的人生,就努力过着,学会不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她摸了摸下巴,似自言自语思索,“我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梓辰解释得很快,“我知道你不会。”
夏晴雪又觉得他的这一句“知道”太草率了些,但不可否认,自己听到时竟感到一种被信任的踏实感——从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身上。算得上是一种奇妙吗?她分神,回神,只听李梓辰继续讲。
“我想说的是,人生除了选择,还有探索,每一部分都该包含过去的自己,包括我们做选择的那刻。”李梓辰的手机弹出几条信息,他点了点亮起的屏幕,倒扣起来,“放在那里,对他还是对他都是不一样的,途经是不定,是未知的啊。你现在的担心是没错的,可也许哪天你会想放回去,那也是允许的。”
指尖在下巴的皮肤上留下橘皮淡淡的甘香。夏晴雪揉了揉手指说道:“总归我是看过的。”联系是斩不断的。
“但你也有查证,努力过,有用心做出行动,那剩下的就交给群众吧。”李梓辰这么说道。
群众。夏晴雪在心里为出现在这个语境下,这个很正式又很朴素的词一笑,问道:“是学习?”
“我们都在学习。”李梓辰答。
他所听到的思虑多是源于她的品格教导,纵然世事无常,分秒难料,她也再明晰不过。
“那——”夏晴雪把本子捧起又放下,轻轻翻了几页,入眼一个字,两个词……一句话——没有。
“夏晴雪。”
她听到呼唤,抬眼,看见一只手。温柔而有力的手。李梓辰的右手。他面容带笑,意义明了。
女子犹豫半分,伸出手。
男子收紧手指,夏晴雪下意识想挣脱。
“别动。”李梓辰表现出少有的专断,加重了力度。
但不疼。被握住的手维持僵硬。吃惊递减,惊慌未平,夏晴雪迟钝地看向眼前的人,却见对方神色不变,像清晨的莲花捧住了颤动在叶尖最终滴落的露珠。
“温度正常。”夏晴雪暗暗调整了呼吸,并拢手指,捏了捏贴紧的手。她才发现,原来,即使是现在,李梓辰的手依旧比她的宽大,可很柔软,有似玉的温度。
“嗯,退烧了,你检查过的。”李梓辰不再动,注视着她的脸,“把问题留到明天吧,一觉醒来有新的视角也说不定。”
夏晴雪可问不出“真的?”这样孩子气的问题。她看着被握住的手,有一瞬间好像就眼花了,认不出那是谁。稍纵即逝却渴望证实存在过的这般错觉争强好胜地穿过了她胸膛,抢在消失前抵达她心底最柔软,用一记触碰夺去呼吸的思绪。
“再发烧我可不管了。”茶碗爷爷后天出发冬日游,鹿朝玥年底要先专心演出了。
李梓辰没听进去。“嗯,我会告诉你的。”
夏晴雪失笑,拽过他的手晃了晃,然后假意甩开。“好吧好吧。”她捡起那个本子拍拍,“那我先放你这里?”
“随时。”李梓辰扭头去看饭厅,手一指,“走?爷爷给我们带了汤。”
“爷爷的汤?”夏晴雪说着,两人已经动身。“我猜猜,你晚上和晞尔他们吃的饭!”夏晴雪背着手边走边问。李梓辰颔首称是,补充是和莫家两兄弟。
“莫晞文,莫晞尔。”夏晴雪念出两个名字。
“是他们。”靠墙的李梓辰打开了两厅的灯,好奇怎么了。
夏晴雪笑着说没什么。上次看到小屋的斗橱,知道李爷爷会把汤装进巴掌大的保温瓶,所以灯一亮,夏晴雪似乎就能从桌上的织布袋看出里面的形状。“我也有!”她还是会诧异,走上前拉开扣带。
“怎么会没有。”这语气就像在说:你这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