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钱,交完手术费之后就所剩无几,她有些坐立不安地徘徊在手术室外面。
记忆中,父亲还是那个有些封建思想的中年男人,虽然想法陈旧了些,但他能徒手将四五十斤大米提上六楼。
但他们家住在老式无电梯居民区六楼,好像已经是六七年之前的事情了。
父母好像在她离开绵城来林城上学工作这几年里面,悄悄变老。
吵架了,她也不再闷声待在家里等着他们数落她几句而结束争吵,她会跑出去,他们开始妥协。
一场手术结束,父亲被送到特护病房,等麻药过去之后看情况。
母亲早上赶来医院,一晚上的时间,感觉母亲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他们这个家,很奇怪。
黎若然以前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现在依旧没办法理解。
在知道手术成功之后,母亲让黎若然先回家休息,她昨天一晚上都待在医院,这要是把身体熬坏了,母亲一下子照顾不了两个人。
黎若然让母亲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安顿好这些,黎若然才从医院离开。
刚坐上车,周越电话打来,说早上跟买家谈价格,让她过去一趟。
黎若然昨天晚上交了手术费,银行卡里没剩多少钱。父母那边估计也没有多少,先前都把钱给她买房子了。
所以周越这个时候说买家来谈价格,她想也没想就答应去商谈,最好买家今天能付定金,走完合约拿到钱款。
买家是个年轻男人,说是在附近上班,父母给支持买房方便工作。看了好几套,觉得黎若然他们这套楼层合适,还是精装带家具,价格也是最低的。
因为已经是底价,买家也没有砍价,很爽快地付了定金,等节后产权中心上班办理过户,买家就将房款一次性付清。
五万的定金,买家分别转给黎若然跟周越,没有多问什么。
办完这件事,差不多快中午了,黎若然一晚上没睡,头痛得要死。
周越跟着黎若然从中介公司出来,问了一句:“你脸色这么差,生病了?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吗?
的确是讨厌的,甚至是厌恶是恶心,在知道他跟他手底下实习生的事情之后,黎若然当时真的恶心透了。
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每天忙得昏天暗地。
等到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
黎若然淡声说:“也没有,就是觉得没必要。总归是要分道扬镳的,多送一程也改变不了结果。”
“其实过了这么久,我一直挺好奇的。”
黎若然静静地听着,不说话,也不发问,对他的好奇,并不好奇。
周越问:“你跟我分开,好像一点都不难过。黎若然,你有没有爱过我?”
在周越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黎若然叫的网约车正好赶来。
她浅浅地看了周越一眼,没有回答,打开车门上了车。
都已经分手了,爱没爱过这个问题,重要吗?
爱过?可他们分手了。
没爱过?但他们在一起七年。
可能,有些人的缘分真的只有短短几年。
黎若然这几天医院家里两头跑。
医院床尾紧俏,父亲从特护病房出来之后就转到了三人间的普通病房。那种单人病房是安静,利于养病,但价格贵,还不一定排得上。
毕竟,有钱的人海了去了。
黎若然累得不行的时候,父母又要提一句,要是她跟周越没分手,她还能有个人搭把手。
听到这话的时候,黎若然就会选择性失聪。
身体上的累不算什么,心理上的累才真的会压垮她。
黎若然最近抽烟的频率高了很多。
虽然每次抽烟的时候,都会想到贺聿舟在十里云松时身体力行地让她戒烟的事儿。
她没有瘾,何谈戒?
贺聿舟的电话,是在她刚点上烟的时候打来的。
她甚至有种,贺聿舟是不是在她身边装了监控的错觉。
“怎么不说话?”贺聿舟温声问。
黎若然看着指间的烟,想起贺聿舟那天说的,其实还有比烟更好的,缓解压力的方式。
不过,黎若然没跟贺聿舟开这个口,只问了句:“有事吗?”
“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
他们现在的关系,难道不是一个电话或者一条微信,在对方有空的情况下,就约一次吗?
她又沉默。
贺聿舟不知是不是无奈,反正黎若然在电话里听到叮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
“你猜我在干什么?”贺聿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