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流志喜欢你,原来是你这么会替他着想,罢了,那就让他睡醒了再说——”成璜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阿吉豆,“既然流志不在,那你就替你家大人陪我喝杯茶吧!”
“是,多谢王爷赏赐!”阿吉豆说着接过那茶杯一饮而尽。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成璜笑着问道。
“嗯,有些苦——”阿吉豆说显然喝不惯这中州的茶,登时撇嘴道。
“哎,良药苦口,这茶可以醒神呢!”成璜说着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了阿吉豆,“看你困得不行,这壶茶就给你了,喝下去,打起精神来,好好当值,眼下流志睡了,可就得辛苦你了——”
“是,属下一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王爷放心!”只听得“咕咚-咕咚”,阿吉豆便把一壶茶喝了个精光,临了,还打了个饱嗝。
“好了,你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成璜说着摆摆手。
眼看着阿吉豆走出去,看着桂魄高悬,眼看着阿吉豆靠在墙角慢慢睡熟了,眼看着流志的房间有人影闪出——
成璜不敢跟的太紧,只摇摇晃晃的驾着马车在街上来回溜达着。
忽然那马儿像是受惊了一般不再往前走,把成璜从车上给颠了下来。
只见一条喷涌的火龙自不远处升腾而起,明亮的火光瞬时将成璜的身影拉的狭长……
“是梁王府——”成璜抬头看着那条火龙,心里叹了口气,“他们终究还是回来复仇了——”
原来这梁王府便是南成慕容王府的所在——当年,慕容王府惨遭萧随灭门,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整个慕容王府被夷为平地,里面的人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仅有的幸存者便是当年跟随成璜生母慕容夫人一起逃入山洞的那批侍卫,全都是南成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只是后面全面冲为宦者,一直在漠北的内廷隐姓埋名,做着最粗重下贱的活计,直到明庭继承汗位后,私下做主将他们全部放还中州故园,并给他们置办了宅舍田地,希望让他们能够安度余生。
明庭和明庭当然想要光复南成,但是他们兄弟想要的却不仅仅是南成,而是将现今的萧随和漠北全部纳入中州的礼制之下,王者风范,自然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所以明庭继位后便极力的想要淡化这些往日的仇恨以谋大计。
可是这仇恨,却在他们的头上盘旋了整整一生,甚至融入了他们骨血,成璜还记得流志的母亲观音婢在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嘴里喃喃的只有“复仇”二字,死不瞑目——现下,那些幸存的慕容王府的南成血脉,以慕容夫人留下的二子为首,终于熬出了头。
一场大雨呼啸而至,那冲天的火光瞬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璜一跃而起,直接站在了梁王府最高的房顶之上,在高处俯瞰着一切。
只见院子里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尸体,血水伴着雨水肆意流淌,整个院子的地面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十几名黑衣杀手包括流志,手中的利刃还淌着血滴……
“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是流志的声音,紧接着吹了一声口哨,召唤他的鹞鹰。
鹞鹰越来越多,只是那鹞鹰们却在房顶上久久盘旋不肯下来。
众人这才发现站立在房顶的上的成璜,顿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用恭敬行礼,“参见少主!”
“苟活至今,大仇得报,吾等平生夙愿已了,只翘首以盼我大成复国之日!”那为首的黑衣人用南成话说着,朝着成璜恭敬的拜了三拜。
“方师傅不必多礼!”成璜纵身而下,边说边伸手扶起了为首的黑衣长者。
此刻风雨愈加狂暴了,流志低头看了一眼成璜,点燃了已经准备好的火把,整个院子里顿时便燃起了熊熊烈焰,温暖的火光慢慢照亮了夜空,开始有飞蛾不断的来扑,紧接便传来木架断裂的毕剥声,火势越燃越大……
直到燃进那血池之中,只见那火焰便有一条火龙一般腾空而起,发出了凶残的哀嚎之声。
而此时此刻,一身重伤满脸血迹的辛惠,正拖着重伤昏迷不醒的曾子建躲藏在梁王府的密室内。
“水——水——”只听烧的满脸通红已经不成人样的曾子建喃喃道,他的嘴唇上满是干裂。
辛惠见状,赶忙将自己的中衣撕下一角,用木棍顶到密室铁门外的小水沟中沾湿,再小心翼翼的收回,淋到曾子建嘴里。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看到收回的那片衣角被血水浸红,披头散发的辛惠在慌乱中爬起,半跪在那里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升腾而起的火龙。
想是烟雾缭绕,成璜忍不住轻咳起来,赶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一阵风来,冲天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成璜的脸上的鬼罗刹面具和绣帕上那朵精致的雪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