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转托举尤其得心应手。在这方面,江愉很有发言权,虽然他从不发言。他的力气和体力很不错。尤其是做惯了的捻转三周,从捻转两周到三周过渡得轻而易举。他们还需要一段并不长久的时间恢复捻转四周。
少女的身体伴随着高速旋转,被青年轻盈地抛向高处。高度很富余,程愫弋的收紧也不错,但江愉接住她时没有定级四时那般完美。
休息时间,程愫弋便开始和吴萍谈论减重的事。她的体型在休赛期难得匀称了些,没有最开始那般纤瘦,但依旧很轻盈,江愉肯定可以抛得动,不过她对自己现在的重量不满意。没有人可以阻止她高标准地要求自己。
“重了吗?我真没感觉到。抛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很轻。”江愉没有说谎。首先,程愫弋的基础体重就低,假期里也只是正常饮食。
但程愫弋给自己制定的标准很严苛。这是有必要的,对竞技有利的严苛。“不行,不能有太多偏差,这样会影响动作完成,也会影响我跟你节目后半段体力的分配。”她否决。
“那就合理地减重。你不要着急,不要给身体增添太大的负担。”江愉温和道,“该吃的还是要吃,伤到胃就不好了。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我们慢慢来。”他知道程愫弋在这方面不会妥协,所以他没打算说服她,但他会在旁边看着。
“而且,如果适当地增重增肌,对跳跃也很有裨益。你之前过了发育关,有了更多的肌肉储备,跳跃比发育关前还要漂亮。这也是为了长久的职业生涯。”
合理的依据她总会听。“嗯。”程愫弋点头。
所以晚饭的时候,程愫弋没有过多地苛待自己。她咨询了营养师,心里有了谱。
“我今天中午吃得有点多,现在又是晚上,所以少吃一点。”她也明白江愉对自己的关心,所以她尽力向江愉说明白自己的意图。“吃得少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你不要……不要太担心。”
训练上的事,江愉很听程愫弋的话。生活中,他的话程愫弋也会听。
“好。”青年对她温和地微笑,“别紧张,轻松一点。我只是觉得,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求快总是会有副作用的,毕竟健康方面的事急不来。”
他从不责备,也从不愿意责备程愫弋。
程愫弋则想起又一件大事。“ISU最近出了新赛季的规则,你看了吗?”
“看了。”江愉道,“对常前辈和林前辈不友好啊。”
事实上,新规则对所有使用高级抛跳的选手都不友好。新赛季的规则大幅降低了抛跳的基础分,难度越高,削减的幅度越大。就拿常林上个赛季的自由滑构成作为例子,ISU将抛跳萨霍夫四周原本8.2的基础分调整为6.5,抛跳阿克塞尔三周从7.7下调为6。难度较常规的其他抛跳三周不变或是变化幅度很小,例如抛3Lo的基础分不变,抛跳后内点冰三周也只是将5.5下调为5.3。这意味着,官方并不鼓励选手尝试高难度的抛跳。
出发点是科学的,因为抛跳对女方的身体伤害很大。程愫弋和江愉虽然在训练中出过抛跳3A,但既然有别的更稳定的得分点,他们就暂时将高难度抛跳搁置一旁。况且,有难度储备和正赛能发挥出来是两回事。
但是,放在双人滑最顶端、争夺金牌的那群种子选手中,这一规则无疑是有意识地将一部分人赶下金牌候选位。而且这个赛季,俄罗斯将有两对青年组的选手升组,他们都有高级夹心跳,上个赛季冬奥会的银牌获得者IB毫无疑问要卯足劲儿守住当前待遇。而北美系选手中,大部分也选择向单跳和连跳方向扩展纸面难度。
他们的前辈,常静和林臻洋,这对常林组合原本只打算休息一个赛季,然后重振旗鼓。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的他们似乎已被赶到离场的门前。
“他们会选择退役吗?”
以身体健康和职业生涯为代价的挑战与更为实际的分数、成绩等因素比起来,收益已然无限微薄。程愫弋看着盘中的西兰花,不自觉地询问出口。事实上,她知道他们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如果选择退役的话,以他们的年纪和目前的规则来看,是非常合理且明智的选择。”江愉如是平静道。
的确如此。程愫弋心情低落地咀嚼着烹调手法极清淡的蔬菜。常静和林臻洋已经参加过两次冬奥会,上上届的长野,这届的莫斯科。上一次他们初来乍到便获得第四,虽败犹荣;这一次他们身为金牌的有力争夺者依旧与所有奖牌失之交臂,又一个遗憾的第四位于职业生涯的末端。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应该会在修整后继续吧。”对面的青年继续,“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如果他们选择退役,确实值得恭喜。但我直觉不会。”
江愉笑了笑。“坚持似乎不太需要理由。……怎么了?很奇怪我会这么说吗?”
明明他的面前就坐着一个杰出的案例啊。
“也不是。”程愫弋精神振作了点,“你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