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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纪还很小。”吴萍不止一次对梁仲冰感叹,“这样的领悟水平……根本不需要我们教。难怪伊芙琳那么喜欢念叨小程。”
梁仲冰:“她还揽去了一部分我们该做的工作。”
“是啊。”吴萍回答,“教得多好。”
青年所扮演的死神无疑充斥着各种残酷的恶趣味。他拥有死亡的力量,却偏偏要通过制造骗局,让少女心甘情愿归属死亡。他以少女的惊惧与犹豫为食,丝毫不介意陪她猫捉老鼠的游戏,从而欣赏她那张因为恐惧而潸然欲泪的脸。
王露凝神。此处的编排是伊芙琳女士通篇唯一留下的出气口,没有编入难度进入,从而保证程愫弋发育关前便和江愉只是初步涉猎,并不精通的捻转四周能成功。
现在,成功率更悬了。挡板后的吴萍心脏从音乐响起时便开始纠结发紧,她看着压步结束,程愫弋起身顺着江愉的手臂来到他身前。就那么很短暂的几秒钟。
然后,又是很短暂的几秒钟。吴萍的目光顺着程愫弋被抛至上空的方向而向上扬去,手也不自觉地握了起来,紧得不能再紧。
一圈,两圈,三圈……她在半空中举起一只手,tano姿势。少女极高的转速使得被荆棘玷染的纯白裙摆飞扬绽放,更加让她像引颈受戮的羔羊,抑或是逐渐失去水分的水仙花。
——再加一圈。四圈。她下坠。
在少女落冰滑出的那一刻,观众席上爆发出极为强烈的欢呼声。“开场就是一个捻转四周!”王露的声音亦难掩激动,“一个瑕不掩瑜,不需要质疑的捻转四周!就由这对搭档两个赛季的选手完成!”
松懈的那一刻,吴萍浑身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嘴唇抿得很直,心上是依旧无法完全放下的严峻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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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身接触了。但毋庸置疑,他们这次成功了。
胸口那股郁结的气息从未有过的鲜明。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程愫弋,她还有很多事,很多目标没有完成。她还年轻,她太想往前走,而不是一次摔倒后就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少女壮着胆子斥责死神。
——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
——我是你的朋友。既然疲倦,为什么不来我的臂弯中睡一觉呢?
“萨霍夫三周跳。”莱克尔道。冰场上的两人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时间差落下。“中间的衔接非常精彩。我想,Suyi Cheng和Yu Jiang的演绎令本就非常出色的编排情绪更加饱满。”繁复却又恰到好处地构成修饰故事主干的枝叶,错落有致地发挥两人滑行的长处。
西塞:“用刃非常充分。短节目的时候我就有类似的感受,Jiang的提升很值得注意。”她微微停顿,“而Cheng的出色无须质疑。”
编排步法相当的惊艳。她像是力不从心,脚下却为了演绎这种无处着力的挣扎感忠实地执行步伐的转换。她天真地给予信任,泪水似乎残留覆盖在瞳孔上,而死神那双精工匠造般的漆黑眼眸则在漫不经心的不羁与危险感下,隐晦地流露出真挚醉人的情意。
与程愫弋不同,江愉的演出始终萦绕着一股戏谑的意味。音乐一转,死神便挽住少女的手,便以单足的步法覆盖另一片冰面。
就像波浪在脚下翻动般。他们的交互有一种特别的着魔感,一切冥冥之中已有答案。死神像是在对少女柔情蜜意地诉说着,“你看,这并不可怕,我也不可怕”。
而随着骤然高亢的乐调,程愫弋被高远地抛出,划破虚伪的假象。一个抛跳后内点冰三周。
又是一阵掌声。冰面上的少女与青年深陷节目本身,仿佛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而观众席上,已经有一大片站起的观众。
前外螺旋线。死神的手势仿佛在毫不避讳地向所有看客展示少女的痛苦,他将她的痛楚景观化,以观者的情绪反应为佐料,加深了故事本身的悲剧色彩。
然而,似乎不仅仅是如此。伊芙琳女士在观看的过程中逐步触碰到两人的独特之处。
“抛跳后内结环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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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的拼尽全力,从未有过的燃烧。每当他们认为,程愫弋目前的状况只够她走完那几步,她最终总会走得更远。她和故事中的少女都在经受苦难,众人将少女的苦楚与惊惧看作一场绝妙的飨宴,进而从中品读出高尚的艺术,她仿佛亦被吸吮骨髓。
所以,青年便不再仅仅居于索取性命与情绪的死神之位。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悲悯将他与现实勾连,就好像创造这个故事的人怀有对少女深切的同情,就这样进入了一个截然相反的角色。因此,这幅浪漫的古典画便染上了别样的动人色彩。
刀齿点冰,以步调几乎一致的节奏起跳。
“后外点冰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
他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