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中途加入踢馆,射箭场上的形势一转,由原来的轻快热烈,变得激奋,一场下来,本来剩下的八个佼佼者,其它七个自觉无望夺彩,纷纷退出比赛,围在近前,看着少年神射手与空降高手比拼。
又一组十箭,两人势均力敌,都是正中靶心,新加入的神秘高手还是气定神闲,箭箭有力,九儿额头已浮出汗来。
白起看得目瞪口呆,趁着中场休息,正想去叫人,身侧已有人越过他,快步走向九儿。
姜梨一直在暗中观察主帐的动静,他将九儿拉到身前,把声量压低,道:
“来者不善,不必强取。”
九儿已压下心中震惊,反而有丝丝兴奋浮上心头,他露出一个的笑容:
“我没事,本来也不打算要夺这个彩头的,既遇高手,能痛快赛一场,我很开心。”
姜梨看他半晌,点点头,不再言语,默默退到人群中。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场上的众多人观望,连侧帐端坐的众多家眷纷纷出帐到近前围观,射箭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最后一场,前面九箭,两人依次射出,都是稳稳的靶心。
到第十箭,九儿先出箭,他瞄准靴心,箭刚刚射出,黎千户大人也立即搭箭,围观的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只见九儿的箭已脱了靶!
人群中一片哗然,纷纷猜测议论。
场上判官也没看清,依流程继续高声道:
“六场,请射第十箭。”
黎千户轻轻一笑:
“我没箭了。”
判官不知道怎么办,有人呼喊白起:
“白少,这要如何算输赢?”
白起脸色有些发白,他倒是看清楚了,后发箭者,箭后发而先至,带了十足的力道,把靶子直接震偏,就在那一瞬间,九儿的箭贴着边缘射空出去。
正犹豫间,九儿已恭身向黎千户抱拳,朗朗道:
“是我输了,这位先生箭后发先至,九儿敬服。”
白起向判官点点头,判官高声道:
“六场,胜,赠彩!”
已有下人将托有头彩安定王匕首的托盘端来,黎千户取了头彩,转身复命去。此间了结,众人议论着刚才的场面,也纷纷散去。
主帐设在高处,在帐中将刚才的场景尽收眼底,朱沐昙看着跪在帐前举着彩头的锦衣卫,有点后知后觉得想到,他要这彩头来做什么?
“时安,这彩头给你吧。”
“表兄,我可是代表府台大人来收义款的,拿回这头彩去算怎么回事?”沈时安拒道,他眼睛转了转,又心生一计:“既然表兄都到了当场,今天这场子,怎么能到这儿就算了呢?不如表兄也拿一物出来做彩头吧。”
朱沐昙无奈,让冯仑收了彩头,拿到手中把玩,道:
“我的东西,在这儿也是能随便拿出来的?你又在想什么把戏?”
“表兄随便一句话,也是天恩,不需什么宝物。”
朱沐昙看他油嘴滑舌的样子,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折扇递出。
沈时安笑嘻嘻接过,看着素白的扇面,又突然想到什么,跟下人说了一句,下人立即端来文房四宝。
“表兄,不如赐个字吧。”
“写什么?”
“表兄是为织造之事而来,今天宾客中也有不少织造大家,不如就写与织造相关的吧。”
朱沐昙略一沉吟,在扇面上写下“绫罗绸缎”四字,又再盖上平素画画时常用的闲章一枚。
沈时安接过,轻轻吹干扇面上的墨迹,再挥一挥折扇,自觉已看不出是新字了,他叫人收了文房四宝,眼光一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姜梨,挥挥手,高声喊到:
“逢楼!”
姜梨走向帐前,假装看没到帐中贵客打量的目光,恭身行礼道:
“沈大人。”
“逢楼,来见过我这京中来的亲戚,也是我的表兄,啊,你称大人就好。”
“贵客远道而来,姜梨有失远迎。”姜梨对上那双贵气无极的眼睛,目光相触立即垂目,“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我这个表兄呢,刚才一时兴起,让家丁去靶场玩了玩,没想到把头彩夺了,想来也是不好意思,他受我那龙椅上的表兄所托,从京中给我带了个小礼物,今天大家兴头正高,我想把这个小礼物拿出来,添个彩头,不知你意下如何?”他随口胡编,刷地一下把折扇打开,状似风雅地扇了扇,递到姜梨面前。
姜梨目光震动,不敢伸手去接:
“是…圣上墨宝?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安定王的彩头使得,圣上是他亲兄,又如何使不得?”
姜梨深吸口气,撩开衣摆正要跪下接过,手臂被人扶住,抬头只见当今圣上和气对他笑道:
“无需如此,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