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同单独留下长孙询问帮中事宜。大儿子不得用,幸好孙子还算机灵。
韩于墨告诉祖父,霓裳楼暂且关闭,已经派雨师去核实血雨会对霓裳楼处的泉水造成什么影响。另外,也已经派人加紧审讯血蛛子。
韩元同点点头,负手看着中堂上贴着的一幅画,沉默听着长孙的禀告。
画中,莽莽黄沙占据了大幅画面,近万匹骆驼的大商队沿着沙丘起伏拉成一条长线,骆驼和驼背上的人,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中显得那么渺小……他当初选这副画的用意就是告诫驼帮众人,世界之大,人之渺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未对孙子禀告的事做出回应,这些小事孙子处理的很得当。
他反而问了一个在韩于墨看来有些突兀的问题,“于墨,今日来的这个蒙尘骁你如何看?”
韩于墨有些摸不着头脑,如实回到:“蒙尘兄修为高深,深不可测,而且为人仗义豪爽,今日幸亏他相助。”
“嗯……”韩元同沉吟,“墨儿,明日你再邀请蒙尘部一行来驼帮,我要宴请感谢他们。另外,我会将野驼王的消息透漏给蒙尘骁。”
“野驼王!?爷爷,您当真决定了?”
“墨儿……你是我驼帮未来的帮主,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说着,韩老帮主转过身,双目炯炯看着长孙,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他。
韩于墨看完后,勃然大怒,“爷爷,这…这也欺人太甚!当我们驼帮是他们苏城的养马奴吗!?”那信署名苏城城主,信上说,除了今年以外,以后每年向驼帮购买两万匹骆驼,三万匹战马,但是所写价格之低……反正韩于墨看完后,恨不得撕碎这封信。
“墨儿,稍安勿躁,早就听说苏城的这一代城主,霸道阴狠,心胸狭窄!现在,他把主意打到咱们驼帮头上,我自也不怕他!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苏城买这么多战马骆驼,多半是要起兵,草原上既无内乱,那很有可能是想要解决他的心腹大患,雪落城!”
所以,他愿意卖蒙尘骁一个的人情。将雪谷野驼王之事告知蒙尘骁,能不能成事就看雪落少主的本事了!
……
半夜时分,雪落少主蒙尘骁与钟离沁从霓裳楼出来。库什城中的夜晚,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二人转入一条小巷,客栈在望,身后靡靡之音渐远,如水月色下,只听到轻微的足音。
蒙尘骁觉得近日致歉的次数属实有些多,张不开口。
钟离沁则正在想那霓裳楼中的血雨与那奇怪的婆子。
“蒙尘阿兄,一会儿来我房中,我有事问你。”钟离沁耐不住,运起轻功飞入客栈房中。
蒙尘骁摇摇头,也随之跃上客栈屋顶,又翻身回到长廊,敲敲钟离沁的房门。
“阿兄,进来吧。”
钟离沁已点上灯火,给坐在桌边的蒙尘骁倒上茶水,询问今日霓裳楼为何会下起血雨。
蒙尘骁把当时情形告诉钟离沁,又讲到血蛛子与惜花婆。
那惜花婆原是中原乡间一普通接生婆,平日里替人接生,给妇人看些不好为外人道的病,辗转各家后院,原也算有些功德。
只是常年接触内宅妇人,难免被拜托做些隐私之事。有些刚出生的死婴,父母或嫌晦气或不忍处理,就交给接生婆。
那婆子每次出门路过一片荒地,就把孩子埋到那里,久而久之,路过荒地时觉得有些瘆人。她想了个办法,在荒地处洒下些花籽,没想到这些花竟开得很好,婆子也欢喜非常。
一日,婆子想剪些花带回家,见花儿开得鲜艳,鬼使神差的把花瓣塞进嘴里。这一无心之举,竟叫婆子一举突破了灵动境。
人之初,先天元气最足,后随时间流逝,慢慢变得污浊,先天元气也渐渐没有了。
许是婆子随手种下的花籽吸收了婴儿残存的先天元气,或者是有其它契机,花儿变得异常,婆子食花而灵动。
如果只是这样,那惜花婆也不是什么坏人?蒙尘骁从钟离沁眼睛里看出她就是这样想的。
他接着道,接生婆原本属于下九流,常被人轻鄙,惜花婆无儿无女也无丈夫,一朝灵动,始觉找到人生的乐趣。
只是这花朵是从孩童尸骨中长出,接生婆又哪里会碰到那么多难产的妇人和孩童。花朵无以为继,接生婆渐生邪念,或在生产过程中使些手段,或者偷走活生生的孩儿……后来成了臭名昭著的惜花婆,残害了不知多少妇人儿童,被逐出中原,结识了邪修血蛛子,两人一拍即合,结成了夫妻。
“阿兄,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和师父以前去过中原游历,对惜花婆有所耳闻罢了,据说她和血蛛子是一对高婆矮汉,今日我在霓裳楼里,见了血蛛和矮胖老人,猜测他就是血蛛子的。”
那血蛛子擅于养毒物,养的血蛛吸食人血,反哺给他灵气,其它手段倒是稀松平常,反而不如惜花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