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骁低头看着钟离沁,“抱歉…”。声音低沉,还有一丝暗哑。
雕花木窗在他面前啪一声关上,他心中一黯。
房门打开,钟离沁扬起下巴,问仍站在窗前的人,“外面不冷吗?”
蒙尘骁摇摇头,低头对上钟离沁的双眼,低而缓的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钟离沁眉尖轻蹙,正要说话,蒙尘骁却负手后退,转身飞上屋顶,不见了!?
那股酸楚之气,终酿成了冬日里的一盏杨梅酪,激出满心的酸冷。
钟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客栈上房用的是从中原传过来的甜白瓷,却还不如她握杯的手指白净。
她一饮而尽,也从窗口翻身而出。
清月孤悬,哪里还有人影。
……
库什城的路比较狭窄,两匹骆驼并行都有些拥挤。
道旁还摆着摊位,卖胭脂水粉的、绸缎布匹的、头花发簪的居多。这也是库什的特色,游侠豪商们,在花楼里挥金如土,花娘们在头上身上脸上挥金如土。所以这城中,哪怕是普通摊位上,也颇多精美别致的女子衣物或头饰。
钟离沁见到摊位上别致的东西也会拿起来看一看,不过看完也就放下了。倒是觉得路上行人更有趣。
一路上,所见的除了中原人,还有草原各族的人,每一族或多或少有些面部特征。有时发现某一特点,钟离沁会猜测他们是哪一族人。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别人看。
可能也是某族的商队,商队中清一色的壮汉,黧黑的脸庞,带着浮夸的金色鼻环,他们牵着骆驼大摇大摆走在有些拥挤的巷道中。行人纷纷躲避,他们还面有得色。
钟离沁的视线不过在他们面上停留了两三息,为首的人凶狠的瞪了过来。待看清是一小娘子,又换了嘴脸。
钟离沁转头,不予理会继续前行。那人呲牙一笑,伸腿跨过一步,挡在钟离沁面前。
她今日出门,还是一袭粗布青衣,单侧发辫垂在胸前,戴着面纱,刻意收敛过气息,与街市上行走的小娘子无甚差别。
那人见钟离沁露出的眉眼甚美,出言调戏道:“小娘子,别走啊,跟着爷们去喝杯酒如何?”
一人闪身出现在他面前,他身高腿长,站在那壮汉面前还比他高半个头。
那汉子见弱了气势,一招手,身后同族都围了上来。
蒙尘骁一脚踢出,所有人手中抽出一半的刀都重回鞘中,还有人噌噌后退了好几步,撞翻了几个摊位。
周围有人低声叫好,被那些汉子瞪了回去,却不敢再拦着二人,灰溜溜走了。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是在库什城,还有驼帮在维持基本的秩序,起码驼帮不会允许城中发生大规模冲突。
至于这等逞凶斗狠的小事,他们是不会管的。
刚才有几个小摊位,被那些人撞翻,摊主们正急慌慌的收捡货物。
钟离沁见一老妇,头发花白,扶着腰,颤颤巍巍的低头捡被撞散的香包,木牌等小件。
就上前帮忙,老妇连连道谢。一只桃木牌入手,识海灵珠微微一跳。强烈厌恶之感涌至心间,木牌差点脱手。钟离沁定睛一看,这不是祸斗吗?
“阿婆,这木牌是从何处来的?”
“哦哦,这个啊,是我家老头子自己做的,送去庙里开过光的,小娘子,你喜欢就送你一个,求姻缘可灵验呢。”
老妇人笑眯眯意味深长的看看钟离沁,再看看蒙尘骁。
钟离沁窘迫,“阿婆,我不要这个木牌,我是问您,这木牌上的图案是谁刻上的?”
“也是我家老头子,姑娘,不瞒你说,我家老头子手可巧了,你看这麒麟,那毛发,我老头子都一刀一刀照着南先生的画儿雕的,他呀,做活儿细致的很……”
南先生?钟离沁与蒙尘骁对视一眼。
“阿婆,这个木牌我都要了,你早些回家吧?”钟离沁拿起所有木牌。
“姑娘,你要这么多木牌做什么?”老妇人有些欣喜,又有些迟疑。
“我们商队人多,回去分分就没了。走吧,阿婆,我们送您回家”。
钟离沁买下所有木牌后坚持送老婆婆回家,蒙尘骁静静跟在身后。
转过两三个小巷,老妇家门在望。库什城中寻常的夯土成墙的小院,屋子却不少,左右两厢,三间正屋居中。
“来来来,快请进,这边是我和我老头子的住处,那边租给了南先生,他这两天不在家,你们快进来吧……老头子,老头子,家里来人了。”
“谁啊?”一背影佝偻的老人从中间堂屋出来,费力的抬头看向院中人。
钟离沁有些后悔,她本不擅长交际,身后又跟着个锯嘴葫芦。这样的夜晚,惊动这样一对年迈的夫妻,看着他们热情的招呼落坐,又端茶倒水,她不知如何开口刺探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