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滑。全球顶尖的化妆师给她化新娘妆,都赞这样的底子难得一见,底妆服帖如浑然天成。
一笔一描,红妆娇妍,勾勒出段棠梨倾城倾世的容颜。
孟梦在一旁看着,似想起什么,倏地失笑一声:“还记得你第一次登台演有名字的角色,是我给你化妆。”
段棠梨不能做大表情,唇角只微微翘起:“是啊,那个角色叫小莉,是一个贴身丫鬟。”
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有完整姓名的角色,当时谁能料想到,今天她的名字会享誉全球。
段棠梨已经穿上火花设计的中式婚纱,一双纤白柔荑交叠在身前。火烧云似的丝纱裙摆环绕着,更衬她冰肌玉骨,精致中带有一丝瓷娃娃般的易碎感。
妆成时她缓缓睁开眼,淡淡勾起樱唇,一身清冷仙气倏然鲜活起来,宛如云中仙子。
孟梦看得目不转睛,捏了捏手心:“你不紧张吗?”
段棠梨问:“紧张什么?”
孟梦张了张唇,口齿干涩:“外面好多摄像机,看得我眼花。”
段棠梨不解:“莱纳电影节走红毯的时候,不也好多摄像机?”还是走了两回的呢。
孟梦又说:“待会顾总来接新娘子,我怕被他收买,没骨气,守不住门口。”
段棠梨几乎失笑:“你托周总助叫他守男德的时候,怎么那么铁骨铮铮?”
说来说去,她都是词不达意。
最后孟梦只能坦白:“是因为顾总光芒太盛,好多人想嫁他,以嫁给他为荣幸,我怕你会受委屈。”
上次蒋晚秋的事,孟梦还心有余悸。其实孟梦比段棠梨紧张,怕她娘家单薄,嫁豪门会受欺负,多的是人盯着她这个位置;又怕顾家规矩多,一入此门深似海,她不能再做自己。
“他是不错,”段棠梨夸人的措辞保守得像敷衍,旋即又莞尔一笑,“但是娶到我,也是他的荣幸。”
她是年少时就差点死过一回的人,人生许多事早就看得通透。他的生命固然贵重,生来就坐拥金山银山,但是她的生命是爸爸妈妈换来的,何尝不是千金难买?
孟梦自当伴娘以来所有的局促不安,都在这一句中消解。
段棠梨还跟孟梦分析起来:“像是他这种人,总是要结婚的,你听过哪个豪门继承人会一辈子单身?但是我不一定,其实我原来对婚姻没有什么期望的,所以才会答应跟他协议结婚。”
孟梦终于笑起来:“所以说还是娶你的难度比较高呢!”
新娘与伴娘说笑之间,外面有动静,是顾翊准备的头饰送进来了。
为了first look的礼仪,新郎与新娘隔着屏风没有相见,只由专人将珠宝盒呈到段棠梨的面前。
段棠梨至今还记得横域的那个夜晚,他像神明一般从天而降,十分漫不经心地提着丝绒布袋,拿出设计工巧的珠宝盒,长指慢条斯理解开那些厚重严密的锁扣。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戏剧性,更惊艳夺目?
当面前的珠宝盒打开时,段棠梨早有预料,心情比那夜平静宁和得多。
只是目光触及华丽头冠上的星光红宝石,她的呼吸还是不受控制地凝滞了一瞬。
护送珠宝盒过来的专员介绍:“这是永恒玫瑰,十七世纪玛利亚女王的王冠。当时女王偶然得到一颗极其稀有的天然星光红宝石,是难得拥有十二射星光的品种,便为自己所设计这顶王冠,寄寓着盛世永存的宏愿。为突出星光红宝石无与伦比的光辉,设计上删繁就简,很克制地只用了一百九十九颗钻石围成麦穗形状。王冠自上世纪二十年代起收藏于法国私人博物馆,是市面上为数不多有机会购买到的王冠。”
“但今天,它是您的冠冕。”
段棠梨刹那间明白了顾翊所说的郑重。郑重的不仅仅是王冠数亿美元的天价,是它前世今生的寓意,它的名字,它十二射星光的辉煌壮丽。
她是他永恒的玫瑰,长存的宏愿,臣服的女王。
专员帮助段棠梨试戴王冠,她的仪态下意识庄重起来,王冠落在发髻上的一瞬,却不像预想中那么沉重。大抵是因为设计上的删繁就简,除了星光红宝石足有一百克拉之外,其余钻石的数量和分量并不喧宾夺主。
他连她头颈的舒适度都考虑到了。
“喜欢吗?”那边沉默太久,顾翊不确信。
段棠梨抿着唇,眸光粼粼的,却不说话。
江月淮看出来了,向着屏风另一边喊了一句:“顾总,不要以为这样就算过关了,好戏还没开始呢。”
顾翊长长匀出一口气,复而微微勾唇,知道至少这一关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