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翻江倒海,呜呜吐了出来,豺犬听到动静,半睁一直眼望去,也不起身。
“哎呦,这豺犬不喜欢女人啊!”完颜胜有些惋惜。
赵元瑾闻言愤身向他扑去,打斗声引来金兵,他又一次被揍的半死不活。
三伏天的太阳最是毒辣,几日暴晒,光着上身的赵元瑾已经脱了一层皮,现下是昏死了过去。
夜里惊雷阵阵,似是下一记闷雷就要打到自己脑门,众人只躲在营帐中,没有人会想到即将死去的赵元瑾竟然跑了。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惊雷像是在追赶什么怪物,接连劈断了不少树干,时而出现的闪电,将赵元瑾的脸照的煞白,他拼命的逃,拼命的逃,逃到了一个山崖边,雨水直往他的嘴里灌,他发疯似的仰起头,指天怒吼:“天若弃我,天亦可欺,世若遗我,世当戮灭。”
“纵然这天下崩塌,我赵元瑾,不能倒下,不能。”
吼完,他就失去意识掉下了山崖。
春去秋来。
凌平洲传回的消息并不多,每一次都是捷报,楚茵茵知道,事情总不是这样顺利的,否则他怎还未归来。
这一年,她已是双十年华,费尽千辛万苦诞下了一位小公子,和凌平洲很像,取名凌玦。也幸是有了这个孩子,她不至于整日胡思乱想。
可她还是想他,恨不能下一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程步云来看望他们母子时,阴沉着脸。
良久,才说起李秋怡战死之事,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男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抱头痛哭。
他曾经答应过李秋怡,要请她去最大的茶楼吃茶。
后来,李秋怡被赐宝册,封为皇后,他自是没有资格,再请皇后吃茶了,天子成婚那日,他远远望着凤仪入宫,他满眼都是深深的祝福啊!
他离开时,还特意提到了赵元瑾,说他代君受辱,也不知是遭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落了个尸骨无存。
李秋怡战死。
赵元瑾尸骨无存。
楚茵茵感觉一颗心像是在滴血,不知道是为了谁,只是痛的紧。
汴京城的权贵们,一边忙着给帝后披麻戴孝,一边忙着收拾金银细软,拖家带口,弃城南逃,自顾避难去了。
靖安六年,春。
西线虽是夺回了太原,东线这边却是一溃千里,金兵不久将要抵达汴京城,李勇只得安排凌望南等人,乘皇辇南下临安。
赵熙宸在逃命途中,与张内侍走散已有月余,好不容易徒步到汴京城下,却远远看到禁军护送皇撵离京。
他发疯似的往皇辇方向冲去:“爱妃,望南。”
“望南。”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深深淹没在乱民群里。
皇辇中,凌望南身旁坐着一个小男孩,也不哭闹,神情像个大人。
她感觉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掀开帘子时,禁军后面跟着的,全是争相逃命的人。
她放下帘子,手指拂上额头,近来头疼的很,这些年受了不少折磨,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好些日子没有凌平洲的消息,楚茵茵免不了胡思乱想,他会不会是受了伤,亦或是被围困在什么地方,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战争何时平息?
程步云来过两次,他说李勇在临安拥新帝登基,改年号康兴,今岁,康兴元年。
官家禅位给瑾王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李勇拥护的新帝,正是瑾王嫡子赵庸,今年六岁,过继到皇贵妃凌望南宫里。
这年,凌望南虚岁二十二,登上了母后皇太后之位,新帝赵庸格外懂事,一心向着她,垂帘听政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烦忧了。
她能揽大权,多半也是朝臣忌惮她的亲哥哥,战神凌平洲,如今抗击金兵,保家卫国,权仗他在奔波,他的妹妹要做太后,真正敢拦的人,怕是没有。
临安离北方较远,蛮族再想攻占,必是不易,朝臣又开始沾沾自喜,终是决意定都临安,此次南逃也有了一个正式而体面的称呼,迁都临安。
本来汴京城破,中原再无屏障,金兵意欲南下,举国将无栖身之地。所幸,凌平洲的兵马给了他们迎头痛击。
接下来是要夺回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