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之下，万物无所遁形。
当季乐安跟在宋承宇后面踏上顶楼的那一刻，阳光直直地照在脸上，她不禁想起了这句话。
天台边缘的青苔有些发黄干枯，随意堆放的几个花盆早就不知道被吹去了哪里。
原本堆积的淤泥也彻底被前天的暴雨冲刷干净，露出光秃秃的水泥地面，
太阳光反射其上，有些刺眼。
这里是这栋楼里最高的地方，也是视野最辽阔的地方。
三人的步子都放得很轻缓。
宋承宇手里握着锋利的唐刀，身手矫健，几步窜到五单元的小楼前，顺着小门往下看，
里面安静一片，太阳照射到楼梯上，每一阶的影子都叠在一起，上面还留着前天雨水冲刷下来的淤泥。
宋承宇在前面招手示意季乐安二人跟上，然后便弯腰走了进去。
这都楼每个单元的结构基本一致，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六楼的住户门口。
宋承宇轻轻敲门，发觉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便侧身让开，季乐安上前开锁。
因为同是六楼，这间屋子的情况与他们当初的房子差不多，所有的玻璃都被那天的冰雹砸碎，白色的纱质窗帘搭在窗外，上面也染了大片大片的浅红色。
客厅地板上还有红色的水渍，不少金属的家居都被腐蚀出了锈迹，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宋承宇停了下来，季乐安眉头一跳，因为她也看到——
一个人影缩在两间卧室过道之间，对方穿着绵绸的白色睡衣，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与臂膀，如瀑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遮住了面容，
她身下有一大摊已经发暗的血，染红了白色睡衣，就像是一朵已经干枯的红玫瑰。
宋承宇戒备地走上前去，看到对方手腕上的伤口，
凌乱的割痕，这一摊血都是来自那里，旁边还有把美工刀。
“她已经死了。”
自己割、腕是极不容易的，身体感受到疼痛，本能会抗拒刀子继续往下割，极少有人能够一次便成功。
这个女人应该是绝望到了极点，才选择自杀的。
这便是末世另一个恐怖的地方，
外面全是丧尸，等不到救援，一个人求生，没有食物，又停了电，没有信号，
无望的现实予人恐惧，
恐惧会让人心生绝望，
绝望将人拖入深渊，
来自心理上的死亡，会迅速带着肉，体死亡。
季乐安抿了抿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的末世，会不会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的目光扫过书柜旁的照片墙，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姑娘，
明眸皓齿、肤白貌美，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她应该会过得张扬而美好。
季乐安看出这姑娘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她突然有种愧疚感，如果他们昨天就选择过来扫楼的话，说不定就救下她了……
不，季乐安猛地摇头，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这样想。
很多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会患上一种病，
他们认为自己当时如果做些什么的话，就会救下那个人，但是当时却没有行动，
后面的生活一直活在这样的愧疚之中，严重的甚至会因为忍受不住这种自我谴责而选择自杀。
宋承宇从旁边的房间里扯了张床单出来盖着那个女人，刚抬头就看到季乐安的面色不对。
他一顿，对后面打量客厅的徐在荣说：“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我和季乐安搜客厅。”
接着走到季乐安的面前，“看着我。”
季乐安闻声睁眼，刚好对上宋承宇那双深邃的眼睛，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没有任何义务要为一个陌生人的生命负责，”
“这是她的选择，就算我们昨天来救下了她，难道后面看不到获救的希望，她就不会自杀了吗？”
“现在的我们，管好自己的命便好。”
季乐安慢慢在这带有安抚性的声音中平复下来，
眼眶微红，点头，
“嗯，我知道了。”
季乐安太善良了，
从末世第一天，没有人愿意去一单元，她愿意独自前去就可以看出来。
太善良的人，更容易共情，更容易受伤。
宋承宇叹了口气，
他抬手想要摸她的脑袋，却半路指向了角落的冰箱：“你去搜冰箱，我搜其他的。”
这间屋子的主人应该就是因为食物耗尽，加上停电、停信号之后才选择自杀的。
搜完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什么食物，他们便决定离开去别的住户。
隔壁屋子正是之前卡在防护栏上的丧尸的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