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就是闯入兽群的羔羊。
言初行尸走肉般跟在狱警身后来到监舍,狱警把言初往前一推,警棍指着里面的人说:“你们的新伙伴,都给我安分点儿,不许打架啊。”
六七个男人目光齐刷刷的朝言初射来,神情各异,不发一语。
狱警警告完就离开了,言初往里面空着的床位走去,床是上下铺形式的,暗黄色的床褥透着一股霉味儿,言初坐上床背贴墙靠着,双手抱着小腿,脸埋在双膝间,只露出眼见打量着不大不小的空间。
入目陈设简单,两排床、四张桌子,桌上洗漱用品杂乱地摆放着,窗台上挂着几块皱巴巴的毛巾,一只苍蝇围在上面“嗡嗡”的飞来飞去,角落里陈旧得褪色的盆摞成一摞,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屋子里的人都在审视着床上缩作一团的言初,门边的四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各自躺下闭眼睡觉。
靠窗站着的光头男人膀大腰圆,高壮如树,卷曲的胡子从鬓角覆盖到下巴,三角眼蒜头鼻,满是横肉的脸上沟壑纵横。
没睡的两个走到光头男人的身旁,用表情无声的交流着,光头男人朝其中一人抬了一下下巴,那人立马会意,跑去把门关上。
很明显,光头男人是这个监舍的老大,言初瞥了一眼赶紧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
光头男人走到言初床边,一只脚直接踩在言初的床沿上:“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粗犷的嗓音雷似的在言初头顶炸开,吓得言初僵硬的神经一颤,他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看着围在面前的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双臂把自己抱得死紧。
“鲛哥问你话呢,哑巴啦?”干瘦的男人伸手捏住言初的脸颊,逼他抬起头,一巴掌重重的扇上去,言初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指印清晰可见。
“言……言初。”如同死水的眼里逐渐爬上恐惧。
“声音跟蚊子似的,没吃饭啊,鲛哥没听清,大点声。”干瘦男人在言初另一边脸颊拍了两下,一口令人作呕的黄牙外突着。
在法庭煎熬的那些天,言初身心俱疲,各种乱七八糟的人、事、物……多重折磨差不多把他耗干了,法官宣判结果的时候,他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
恐惧在言初眼里停留了几秒,迅速漫延到脸上,本已经死灰般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害怕的直往后退。
看言初这么不识趣,干瘦男人的手再度扬了起来,只是这次没落下,被光头男人阻止了。
光头男人让身边的人退到一边,上前捏住言初的下巴,使言初跟他对视,那力道像是要让言初的下巴跟脖子分开。
言初试着挣脱没能成功,只能艰难的仰着头,自下而上的角度,让言初呼吸不畅,眼角也因为湿意开始泛红,细白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脆弱的样子,特别像濒死的鸟。
光头男人细小的眼睛眯着,拇指在言初的薄唇上用力一压,言初咬紧的牙关被迫分开,露出隐藏的粉红。光头男人不再动作,视线自言初的脸一路向下,从头到脚来回反复流连。
边上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起哄声骤起:“一个男人,怎么能漂亮成这样。”
“放开我。”言初克制住颤抖,掰开光头的手指,缩到角落,藏蓝色的囚服,穿在他身上很宽大。
光头骇然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这时,房间突然一黑:“真TM漂亮。”
“哈哈哈,对。”
即使黑暗,言初还是能感受到,四双眼睛蛛网般附着在言初身上,湿漉漉黏腻腻的,渗得言初头皮发麻。
“熄灯了,不睡觉吵什么呢?”巡逻的狱警敲门。
那个干瘦男人跑去开门,站在言初床边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位。
两名狱警一前一后进来,手电筒一一照过床位,检查每一个人。
言初冲下床,拽住狱警的胳膊说:“我不要呆在这里,求求你们让我离开。”
狱警无视他脸上的指印,把他推回去,硬声道:“到日子了,自然就能离开。”
“你们要是还想出去,就给我好好遵守纪律,好自为之。”狱警对所有人说:“都赶紧睡觉,别再让我听见动静。”
狱警并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面的人哪个不是犯了大事进来的,大多都跟凶神恶煞没什么两样,新来的都会经历这么一遭,根本杜绝不了,所以只要不出人命,都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言初绝望的坐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蜷缩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光头他们都没在闹事,不知道是真的被狱警的话震慑住了,还是睡着了。
言初根本无法入睡,一直清醒地坐着。
漫漫长夜,无尽的恐惧和无助侵袭言初,眼泪浸湿了脸,言初咬住被子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心里一遍遍的喊着:远哥,救我,远哥,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