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亲手加强的防御魔法阵已经被人从内部突破拆除,留下几具负责守护浴池的守卫的尸体。他们像是被强行吸收了生命和灵魂,整个身体都枯成了干尸,原本应是被寒冷的权能冻结成冰泉的浴池也在浴场的高温下融化开来,偷袭了这处魔法阵的存在却只在探测水晶球里留下了深重的黑印,那个灵魂受了重伤,被迫在冰泉中压制权能的女孩却早已失去行踪。
“怎么会这样,”艾琳有些无助地看着那处和外界泉池无甚差别的温泉,抬头看着那位北境的统治者,“我只是去冰王宫向您禀报了事情现状,为什么她就突然失踪了……”
“你能感知到吗,泽维尔?”女王的声音从铠甲下传来,隐约带上了些许愠怒,“竟然已经有恶魔的力量进入暴风要塞,甚至在比我们想象中更深地渗透进来,达到了能够直接对公共浴场动手的程度,而我们竟然在此之前对这些毫无所觉!”
那枚已经完全变成深黑色的水晶球漂浮在半空中不停地散发着黑雾,仿佛在嘲笑着人类在面对恶魔权能时的不自量力。
“如果是一个完全苏醒的主恶魔的力量,哪怕是梅林家族最为精密的魔法造物或许也无法将它们彻底探测出来,”自然之心轻声说道,“多年来,北境与那只隐藏在地面下的存在一直在对峙着,依靠不停地削弱它来维持住平衡,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恶魔彻底苏醒……”
说到这里,他叹息着摇头。
“上一回强行封印那只懒惰主恶魔的时候,伊顿海姆整个国家的传承几乎彻底断绝,无数田地化作死亡领域,当代的自然之心也放弃自己的灵魂与生命才勉强抵挡住恶魔的力量——这还是在那只恶魔没有采取太大的反抗行为基础上,那封印也不会是永久。”
“那么,这一次……”女王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地提出猜测。
“我感觉不到这里有任何不死鸟的踪迹。”自然之心像是默认了一般,却很快不再提及有关于恶魔的事情,而是转了话题说起别的。
他缓缓睁眼,收回了自己的灵魂探测,“同为元素权能的拥有者,只要不死鸟的灵魂还在这座城里,我就应该能够感觉得到的,除非那孩子已经……”
他们的敌人隐藏在暗处,又动手得太快,像是一场属于恶魔的天灾突然降临,敌人也早已经摸透了他们的所有行踪,猜到他们可能会有的一切反应,所有行为都快到让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准备的时间。
一阵翅膀扇动的扑簌声忽然传来,却是背上驮着一个脏兮兮,全身是血的女孩的巨龙缓缓降落到公共浴场前方。
骑在龙背上的女孩紧张地四处看着,见到那两位匆匆走出浴场的强者,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那头载着自己的巨龙,下意识摸了一下长袍中一直被她死死护住的东西。
“我们收到了新的消息,梵妮莎,”巨龙伸出尾巴将自己背上的女孩放下来,属于男性的声音很快响起,带着几分焦灼的沉重,“我是在外面的战场上发现这女孩的,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躲在一群半兽人的尸体下面,被多恩用身体护住——他们本来是想悄悄把这孩子带进要塞的,没想到突然碰上了那些蜘蛛的进攻,只能用自己的死亡为代价掩护了她,让她成功活到战斗结束的时候。”
半兽人们的结局让女王又一次沉默下来——这已经不是她在今天之内听到过的最大的坏消息了,但那个终于逃出生天的孩子却在听到了这句禀报之后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
那些与她相处过月余时间的同伴们在面临强敌时毫不犹豫地把她推进冰洞里,用自己比寻常人类巨大的身体挡在她的头顶将她死死护住。
他们自发地化作兽形做出了这个决定,在面对死亡时,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哪怕在死去之后也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他们中唯一的人类。
到了后来,女孩已经记不住自己的身上被染了属于谁的鲜血——是多恩,还是莉莉安,亦或是那些仍然勉强保留着一些人类意识的半兽人们。
“不要为我们哭泣,小艾米,对于北境的英雄来说,在战场上死去是属于他们的荣耀,”在她因为拼命压抑着哭泣而险些暴露的时候,奄奄一息的蜥蜴半兽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她说道,“如果你能进入要塞,记得,把那封信,给……陛下。
“她会知道……应该怎样做的。”
在死亡与责任的逼迫下,就连哭泣都是一种奢侈。在紧随其后的五天时间里,艾米莉亚一直都躲在一处山洞里,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渴了就喝一点融化的雪水,但那水中也总是染着些来自同伴的血液的味道,这让她感到反胃。
饿得久了,她就连感知都开始麻木,直到看见巨龙的身影才挣扎着从自己藏身的地方爬了出来,紧紧地护住那些半兽人们带来的信件向巨龙求助,并成功地从巨龙那里得到一些能够被用于充饥的食物。
“对不起……”她带着哭腔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向北境的王者表达忏悔,“我们发现得太晚了,我应该能够帮助莉莉安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