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安全规定约束不了他们,尤其是像那家伙一样坚持要冒险的笨蛋,”烈焰主宰冷声回答,“神庙里总不会缺乏这种傻子,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魔法能力,还非要强求着使用魔法,坚持相信总有一天能够让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具备成为魔法师的潜质,还一直这样相信了几百年。”
周浅微微张口,良久无言。
“他自己选择这么做,没人能阻止得了。”烈焰主宰的语气更加淡然到有些无情。
周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接受对方这样的态度,仿佛神庙里所有祭司的生死都与他无关,而他只是那个沉默地注视着他们不断尝试的人,无论哪一个下属去世都不会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这些去世的人中,很有可能也会包含她在内。
想到这里时,她还没来得及感到难过就意识到自己大约是对他有些强求了。
这座神庙在以前的几千年里究竟有多少人来来去去,经历过多少人从生到死的过程数也数不清,把这些人全都记住,简直就是在为难人家老教授的记忆力,并且只会平白让自己钻了牛角尖。
她并没有承受过老教授那段漫长到几千年都不曾结束的生命,对生死这种问题接受程度不一样也在意料之中。无非是她才刚刚意识到这位大佬别看平时日常毒舌吐槽碎碎念,能和她这个后辈因为一个图纸零件吵架半小时,实际上他还是和她间隔了一条她暂时走不过去的岁月鸿沟罢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释然了。
不过是付出的感情不大对等而已。
她渐渐将他视为重要的长辈和亲人,也不过是她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感情,她根本就用不着,也不应该强求自己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
也许是因为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烈焰主宰忽然开口,打断了她那些乱糟糟纠结成一片,连个线头都整理不出的思绪。
“不要想这么多没用的了,平白给自己添麻烦,”他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以后还会面对和现在同样的情形,很多次,多到你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的程度,一个个地全都记住他们,只会折磨你的脑子和情绪。”
“没什么的,”周浅连忙摆手,“我刚才只是想到,在我们世界其他国家,还有一个被用于悼念的传统而已。”
对方张口正想说话,手持魔杖的老妇人缓缓上前,行礼示意。
“大人,赫普特祭司长的灵魂已经离开前往冥界,等待着复活于芦苇原,”特莉丝祭司长轻声回禀,沉默片刻,她忽然拿起自己手中的魔杖,向烈焰主宰递了过去,“请您允许我向您辞别——近些年里,我一直感到自己的年龄和体力已经不允许我继续统领这里,只希望等到赫普特祭司长离去之后,还能够平稳度过自己人生的最后几年。
顿了顿,特莉丝祭司长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周浅,表情中似乎带了些叹息之意。
“请您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一位足够优秀,能够接替我工作的人选。”
“……好。”烈焰主宰也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干脆地点头,伸手将那支魔杖接过。
果然啊,哪怕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她也还是很难接受和面对这样的压抑场景……
周浅叹了口气,只觉得好容易想明白并有些释然了的心情,又因为另一个熟人即将离去而重新开始纠结起来。
老者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离去,周浅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主宰冕下,特莉丝奶奶……特莉丝祭司长她以后还会回来么?”
“或许会吧,”烈焰主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魔杖,“她可放心不下自己整理出来放在资料室里的那些资料,从年轻时候她就没少从大陆搬资料,这些年过去神庙里都快没地方放了。”
“……我懂了。”她隐约意识到什么,犹豫良久,还是选择继续沉默下去。
她总有一天也会适应这种事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