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遇,有人状告你故意传染流行疫病,你可知罪?”
身后的人群骚乱,每个人都拼命往后退。高县令猛得一拍惊堂木,威严道:“肃静!”
“民女身上长有红疮,但那红疮并不会传染。”梁秋遇镇定自若。
“那你可有证据?”
“在民女店内忙活的杂役并未染上病疫,这便是证据。”
在高县令的吩咐下,游青山与乾来二人被送了上来。乾来的不爽都写在了脸上,但他还是一言不发。
他虽为仙宗弟子,但更因为是仙宗弟子,才不能乱了规矩。仙盟管辖极严苛,要被人知道他仗势欺人他就完了。而且,后面还有不少修士在看热闹呢。
“来人,将梁秋遇的斗笠取下。”
二人皆不忍地看向梁秋遇。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却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袒露自己的伤疤……
乾来立刻道:“高县令!我可以作证,她这病不会传染!再说了,让她摘下斗笠是何意啊?”
他语气颇冲,让高县令听了心生不爽。高县令怒道:“你是何人,胆敢质疑本官的决定!”
乾来梗着脖子道:“你是县令也要讲道理,你大可让我们老板在私下里摘斗笠确认,缘何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坏别人名声!”
游青山则唱红脸,装虚弱道:“县令啊,您行行好吧……我们家姑娘,咳咳……”
高县令却不等他说完,又是将惊堂木重重拍下:“放肆!”
“公堂之上,竟敢妄议本官决定?来人,还不快把梁秋遇的斗笠摘下。”
“不必,”梁秋遇的声音还是不见半分慌张,“民女自己摘。”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满是红疮的脸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乾来根本就不忍心看这一幕。
谁会喜欢将自己的伤疤揭开给那么多人看?再说了,姑娘家大多在意容貌,她心里得有多难堪多伤心啊。
这高县令也忒不讲道理了些。
高县令又派人检查了乾来和游青山的身体,得到否认答案后,又平稳道:“梁秋遇,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传染疫病,若有人因此患病,你该当何罪啊?”
梁秋遇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这想来便是江暖暖的手笔了吧。
身后的人群对她的红疮指指点点,这种感觉让她想笑。
“若有此事,民女之罪全凭高县令定夺。”
“来人,”高县令很满意她的态度,“将证人呈上。”
?你这态度。
怎么感觉跟故意让人认罪一样。
接着,一位中年妇女便从内门惨白着脸进来。她的脸上竟生有与梁秋遇一模一样的红疮。那红斑的色泽与密度都与梁秋遇脸上的极为接近。
乾来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若染上金丝虫毒必死。但若没有染上,她身上与梁秋遇一样的红斑又作何解释呢?
“梁秋遇,你也转头让民众们看看这红疮是否一样,不然,免得有人说本官评判不公正。”高县令又看了眼明显不甘的乾来。
游青山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突然想,如果他还拥有权力,还是云澜宗那个呼风唤雨的首席弟子,如今他是不是也可以保护这个人了?
“大人!民妇只是曾去过那店里一次,就染上了这不治之症,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那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还真是煞有其事。
听到她哭喊,身后的人群也渐渐激动了起来,都一个一个吵着嚷着要将梁秋遇捉拿归案。
他们全都没有辨认的能力,连身后看热闹的医修,也认不出来。
陆禾师姐见多识广,才和他科普过这金丝虫毒。但此时在场的医修,都未曾留意过这种比较隐秘的毒,自然都以为这老板脸上的红斑乃凡间之物,还同周围的人群一齐发生了感叹“咦!好恶心!”。
梁秋遇面对着看戏的人们,他们指着她的红疮肆意谈论着,一边惊惧一边看着。这里有梁秋遇帮过的人、有她不认识的人、有一些凑在外面看热闹的弟子。
乾来和游青山都很是气愤,但她却好似没有感觉。她的目光依然平静,只是多了几分嘲弄。
她如江暖暖之愿被众人耻笑,被押入大牢。也许过几天之后,江暖暖就会来欣赏她宛如过街老鼠一般的凄惨模样。
她还是没办法避免这种命运吗?
方知命伪装成狱卒进来的时候 ,梁秋遇身边正围着几只老鼠。
但它们很安分,将梁秋遇团团围住,好似在安慰那个满脸红疮的女孩。
他甚至看见,为首的一只老鼠含着一粒米吐到了梁秋遇面前。接着,其余五六只老鼠也学着它的模样将一粒米吐了下来。
梁秋遇被逗笑了,柔声道:“我不吃,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