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裳把陈婉如扶了起来坐下,又打了水给她净面,陈婉仪这才问:“三妹妹,莫着急?宋姨娘怎么了?”
“我姨娘,姨娘她生病已久,如今,如今怕是不行了,可杜姨娘硬是不让我和四妹妹去请大夫,如今宋姨娘下身流了好多血,可怕,太可怕了。”
陈婉仪眉间蹙了蹙,忙道:“绿裳,快去把罗妈妈追回来,三妹妹,你先回去守着你姨娘,一会儿我让大夫过去。”
陈婉如应了一声,忙回了玲珑阁。
绯袖嘟着嘴道:“一个姨娘也敢劳动大姑娘,那三姑娘四姑娘也是墙头草罢了,亏得姑娘还对她们那么上心?”
“绯袖,你话太多了。”陈婉仪颇为不悦的道。
绯袖从不曾受过陈婉仪的挂落,她二人年纪相仿,素日里如姐妹相处,绿裳进来就看见陈婉仪凝神静气,似在思考着什么。
她把绯袖拉了出去,严厉的说:“绯袖,姑娘自有成算,你就不要再多言了,姑娘素日里待咱们极好,但咱们也应当做好奴婢的本分。”
罗妈妈福了福身道:“大姑娘,宋姨娘怕是……嗯,您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老奴前去看看,若是不妥,再请老夫人过去瞧瞧。”
“不妨事,既然母亲不在府中,又把中馈交到我手上,我定是要关心一二的,祖母既然病了,一个妾室而已,等她睡醒。再告诉她老人家吧。”
言罢,陈婉仪带着罗妈妈和赵太医,刚走出几步,又在绿裳耳边低语几句,才又入了玲珑阁。
刚打开门,一股血腥之气飘然而来,角落的香炉里,还有缭绕的香烟袅袅,麝香的味道浓烈。
红芙见状拦在赵太医跟前,“你这大夫,好没道理,这可是宋姨娘的寝房,不得擅闯。”
罗妈妈先一步入了寝房,惊呼一声:“宋姨娘小产了,快,快,大出血了。”
陈婉仪轻喝一声:“让开。”
红芙还是挡在赵太医面前,煞有介事的道:“他一个大男人,怎能……”
“红芙以下犯上,拉下去打二十大板。”陈婉仪面色微霁,眸中的冷芒煞显,把红芙唬得后退了一步,赵太医趁机入了内。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把制住了红芙,就要拉下去打板子,红芙急道:“大姑娘,我可是杜姨娘的人,你怎敢私自对我用刑。”
陈婉仪走到红芙面前,居高临下的凝视她:“你是杜姨娘的奴婢?那以下犯上可是杜姨娘教你的规矩?拦在此处,不让大夫去救人,也是得了杜姨娘的吩咐?还是……你想取代宋姨娘?”
红芙莫名的觉得害怕,打了一个寒噤,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
杜妙娥这时也从房中走了过来,忙道:“大姑娘,手下留情。我这丫头不懂规矩,容我带回去调教,莫冲撞了大姑娘。”
陈婉仪勾着唇,莞尔一笑:“哦?红芙,你瞧,你家姨娘也说你不懂规矩,既然如此,这里的一切便是你自作主张,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杜妙娥气得涨红了脸,她有些愠怒道:“大姑娘,凡事留一线。”
“打四十大板,若是红芙还不知错,那么就直接打死,也好为杜姨娘换一个伶俐一些的奴婢。”
言罢,陈婉仪理也不理,径直入了宋姨娘的寝房,杜妙娥却是自个儿回了她的屋子,眼眸里精光乍现。
赵太医拱手道:“宋姨娘怀孕六月,屋内全是麝香的味道,而且宋姨娘还服用了活血之物。”
屏风后面,一声声女子的呼痛声传来,罗妈妈还在一旁鼓励她,让她用力。
陈婉仪快速走到门外吩咐:“把杜姨娘看管起来,不许她出房门一步,把红芙也关起来。”
不多时,罗妈妈便出来,她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她低声道:“大姑娘不该来这肮脏之地。”
“罗妈妈,事急从权,宋姨娘没有大碍吧。赵太医劳烦您再去看看。”陈婉仪快速的道。
罗妈妈低声道:“大姑娘,宋姨娘落下的是个男胎,恐怕……”
“我知道了,您先回去伺候祖母,我在这里料理。”陈婉仪又去了寝房,隔着屏风,瞧了一眼,并未上前去。
宋姨娘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陈婉如和陈婉意在一旁落泪。
“赵太医,宋姨娘可有大碍。”
“大姑娘,宋姨娘如今落了胎,用的活性之物太多,今生恐怕再难怀孕。”
陈婉仪一脸惋惜,温声道:“宋姨娘,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在你屋中用麝香。”
“妾乃命贱之人,主母又是个不管事的,任他是谁也可以来踩上一脚,怀了身孕也不敢张扬,可怜这个孩子……”宋姨娘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如猫儿般叫声,想来落胎是用尽了她的力气。
不到半晌,宋姨娘的居然哑然停止。
宋婉如和宋婉娇的声音倏地传了出来,声音焦急又透露着无助:“姨娘,姨娘,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