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兰邑,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却也有了改变。
弦月初上时,知画带着犯困的斯玉、玖儿去歇息,佘非忍也回了自己的庭院。
芸香从屋里走出来:“爷,胡小.....娘娘,该就寝了。”
“哦。”
胡不宜起身就往外跑。
宣六遥一把捉住她的手,惊奇道:“去哪儿?”
“回去睡觉啊。”
“回哪儿睡啊......”宣六遥很无语,“都成亲了。”
胡不宜这会儿却似又懂了:“嬷嬷说晚上不是必须睡一起的,王爷的身子要紧。”
宣六遥抱住她的腰耍赖:“我的身子我会当心。”
“不行,都把你床上踢下三回了.....我怕再伤着你。”
宣六遥尴尬地瞟瞟芸香,她却转了身回屋,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般。
也好,他厚着脸皮继续哀求:“这不怕,我有结界护身,踢不坏的。”
“那也不行。”
“求你了不宜.......我都忍了三年了,你就不怕憋坏我么?”
“忍什么了?”
胡不宜不解地抬眼看他,他一时难以启齿,只能用下颌去蹭她的脸颊,从嗓子里挤出低低的请求:“求你,让我跟你一起睡觉好么?”
“不。”她如此决绝。
宣六遥很伤心:“你从前那么听话,如今怎么跟非忍那孽徒一样,偏要跟我对着来呢。”
“他说夜里不能跟你一起睡。”
“什么?”
宣六遥吃了一惊,心想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果然胡不宜又说了一句:“他说你会弄痛我,让我离你远一点。”
像是一盆寒凉的水从头泼下,把刚从心里头冒出的火生生浇灭。
他推开胡不宜,平淡地说道:“行,你回屋睡吧。”
他的眼底凉凉的,胡不宜一时不知进退,犹豫了一会,终是转身离开。
宣六遥手一抬,掌心出现了一捆麻绳和马鞭。他握着这些物事,不紧不慢地走进佘非忍的庭院,又不紧不慢地敲他的房门。笃,笃,笃......
像一只慢性子的啄木鸟,不急,也不停,只这么慢慢悠悠地敲着,直到门后露出佘非忍诧异的面孔:“师父,怎么跑我这来了?”
宣六遥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他拉过佘非忍的一只手,安安静静地开始打结。
佘非忍莫名其妙:“师父你......”
他抬眼看宣六遥的脸色,见他脸色很是平静,仿若就是找他来练打绳结似的,只是选的时间有些不对,既不是白日,也不是梦游的三更......封容醉也曾这样在他手上打过绳结。
他悚然一惊,全身的毛孔缩了一缩,随即安静下来,任由宣六遥把他的两只手在身后绑在一起,又拉到床柱上绑起。
内衫被解开,一股凉气从脖颈间直窜到小腹,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宣六遥又从身后扯出一根马鞭,忍不住微微打起哆嗦:“师父......”
宣六遥的视线落到他的脐上,看了一会,扔下手中马鞭,却又换上一把短刀。
短刀偏转刀刃,轻轻把他的裤腰往下扒去。
佘非忍深吸一口气,只觉全身的鸡皮疙瘩走了起来。
刀尖停在脐下一寸,轻轻戳了戳。刀尖微凉,却烫得佘非忍热血涌动。
“那颗鲛珠还在,埋得倒也浅,挖出来想必也不会挖坏你的身子吧。”昏暗中,宣六遥垂着眼,脸色冷冷的,语气更是冰冷。
“什么......”佘非忍一下清醒,“为何?”
为何突然跑过来挖他的鲛珠?
“因为我突然厌憎了你。厌得恨不得一刀结果你,可想想你也可怜,总也下不了手。可我也不想让你沾那么大的便宜了,把鲛珠还我吧。”
“为何......厌憎了我......”
宣六遥抬眼看他,眸中闪着愤怒的微光:“你不知道么?”
佘非忍想了一会,垂下头:“罢了。我惹师父厌憎的地方数不胜数,想来师父早就嫌弃了我。挖吧,挖完了,我也该走了。从此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相见,永世两忘。”
半晌没有回应。他抬了抬头,宣六遥仍是愤怒地瞪着他。
他似想起了什么,轻描淡写道:“顺便再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让我再做不得坏事......没事,师父尽管挑好了......”
他仰起头,泪水从眼角淌下。
沉默半晌,他忍着泪:“算了,师父你抹我脖子吧,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不想活了......我真不想活了。”
“玖儿你不管了?”
“有师父管着,弟子放心地很。”
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