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非忍凶狠地瞥了她一眼,低声威胁道:“不许出卖我们,小心你的命。”
他觉着她的长相有些熟悉,但已来不及思考,他急急又钻进一道用布帘挂着的门,那屋里有床,床下堆了些杂物,那杂物后倒像是可以藏人。他迅速钻了进去。
他听着那老妇在门外跟人争执:“你们闯进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什么人!要想搜就先打死我!......”
然而并没什么用......他在床下看着那群人涌进来,又扯出床下乱七八糟的杂物往里看,吵吵嚷嚷了一圈,人群退了出去,喧嚣声渐渐远去。
像是海浪滚过后的沙滩,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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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非忍爬出床底,大剌剌地往屋里张望。
屋内很是简陋,床也只是几块木板拼成,墙边还有一张旧橱,旧橱已被打开,应是被翻过了,几件衣裳凌乱地挂着。
从橱底下钻出一条老狗。那狗看起来已是老态龙钟,灰白长毛遮在眼上,它从毛后静静地打量着他,眼神竟像是一个人似的,似乎完全看得到他,也看得懂他在做什么。
老妇走了进来,环视一圈,也往床底下看,却也未看到什么,只能疑惑地收拾好衣橱和床底,一转身,她吓了一跳。
佘非忍本打算趁着隐身术还有用的时候退出去,但他再一次见到老妇的脸,改变了主意现出形来。
老妇长了一张极像胡不宜的脸,只是年纪老了,若说她是胡不宜的祖母,那必然是了。只是不曾听说胡不宜有祖母,这里又是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她的眼角边多了一块青紫,显然刚是被打了。可她并不惊怒,像是习惯了这一切。
“你从哪来?”老妇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高,镇定得很。
“兰邑。”佘非忍情不自禁地回道。
“兰邑?”老妇微微歪了歪头,“西北?”
“对。”
老妇微笑着:“我有个故人住过那儿,他姓宣,是个亲王,你听说过吗?”
“宣六遥?”他脱口而出。
“你认识?”老妇的笑容更盛了,像是很惊喜,“你是谁?”
“我......”佘非忍正要说,却立刻警醒,“你认识他,不认识我?”
老妇仔细看他:“倒也认识他身边的几个人,但不曾见过你。”
“你还认识谁?”
“他身边,有个小丫头姓胡,还有个弟子,姓佘,你认识么?”
佘非忍一惊,说得这么清楚,连他也提到了,难不成这真是胡不宜祖母,她们有来往?怎地自己一点也不知。
说话间,越明从缸里爬出,进屋来找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他们捉住了呢......非忍快走了。”
“等等!”
佘非忍和老妇同时开了口。俩人又互相打量几眼。
“你是谁?”
“你是佘非忍?”
俩人又同时开口。
佘非忍更觉奇怪了,老妇像是认识他似的。她却一脸疑惑:“我记得非忍是大眼睛、双眼皮啊。”
——那是他易容的样子。
老妇怎会知道?
佘非忍只能再问:“你到底是谁?”
“我?”老妇思忖一会,“我是他们的一个故人。”
“别故弄玄虚了,”佘非忍皱皱眉头,“我就是佘非忍,但我不认识你。”
老妇的眼里闪出微光,她温和地笑了笑:“不认识很正常,我已经变了样子。不过,你怎么会也变了样子?......哦,我明白了,定是易过容了。”
她又有些好奇:“你现在是真的脸,还是易容了?”
看在她刚替他们挨过打的份上,佘非忍给她几分薄面,走上前把脸凑过去:“你自己看,我这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妇轻轻捏了捏,又笑:“小先生易容手艺好得很,可辨不出来......不过,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是真的脸。”
小先生?
佘非忍听见这熟悉的称呼,略略楞了楞,这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紫萸对师父的称呼么?......这里是死后的世间?
“紫萸?”他问,心头生出一股怯意。
老妇一笑:“你认出我了......不过,我现在叫林宁。”
佘非忍悚然一惊,脚下软了一软,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越明,又看看眼前这个自称林宁的老妇,再想想跌下洞的奇怪情形,他豁然明白了一个事情:他和越明,已经死了。
老妇林宁拍拍他的手臂:“你俩别急着走,先留下。我去做饭,还有你们的衣服要改改,现在这样子太显眼,出去招找。”
死了的人,吃不吃饭还重要么?
打不打的,还要紧么?
可佘非忍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