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嫌疑人青饮手上沾满鲜血,可他在一脸惊慌地替班爪捂着脖子,又不时地把淌下的鲜血往上抹,似乎要把血沤回班爪的体内。
“怎么回事?!”
桃红在一帮宫奴里算年长,又是太子妃的心腹,问起话来很是有底气。她拨开围着的人群,径直问离得班爪最近的青饮。
青饮似乎很绝望,舌头都在打架似地:“黑影......大鸟一样,飞.......”他胡乱地往空中指:“过去了,往那边过去了......”
桃红当机立断:“快去禀报太子殿下!”
——按理说,宫内发生命案,当去通报大理寺,可唐贤的是东宫的主人,谁也不能越过他私自报案。这样一来,唐贤只要在东宫,是一定会过来现场查看的。
崔婉儿心里开了一朵小小的花,随即胸口里呯呯地跳,只是.......她偷眼看了一眼青饮,他仍是脸色煞白,看起来颇有些茫然与呆滞,她虽见他经过班爪身边,可此时见他如此模样,也实在吃不准下手的人是不是他。
唐贤来时,身后跟着大理寺和金吾卫的人。
在场的宫奴被当场审问,最后矛头对准最先在现场的青饮和崔婉儿。要说嫌疑,自然是这两人最大,最起码,他俩是目击证人。
先是搜身,崔婉儿手里只一根竹鞭,且鞭上没有血迹,完全可以证明不是凶器。
青饮也只脚边扔的一根大竹帚,帚把上倒是滴到了血,那班爪的伤口是锐器造成,青饮没有武功,他拿不了竹帚杀人。
“你说你见到一只大鸟飞过,班公公就死了?”看起来像是大理寺卿的紫袍官员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青饮。
“是......是,鸟,鸟飞了。”
青饮像是吓傻了,这会儿还有些磕磕巴巴。
“什么样的鸟?”
“没看清,很大,只一团黑影。”
“没看清怎么知道是鸟?”
“不知道,”青饮又摇头,又闭眼思索,“我觉着它像一只鸟,有尖尖的嘴,长长的爪子......青黑,不,玄色......我记不得了。”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捧住脑袋,很痛苦地蹲下身子。
大理寺卿看了他一会,又转向崔婉儿:“你看见了什么?”
“啊......”崔婉儿一惊,下意识地瞟向太子唐贤,可他一眼不眨地盯着班爪尸体,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她有些失望,回道,“我低着头,只听到班公公叫了一声,什么也没看见。”
“没看到什么鸟?”大理寺卿盯紧了她。
崔婉儿心里一阵慌乱,若是说没有,那嫌疑便落在青饮一个人身上,可若是说有,又似乎她与青饮串通好似的。她茫然地抬头四顾:“鸟?大约有吧。这里常有鸟,看,那里就有一只。”
那边有一颗孤树,光秃秃的枝头上停着一只黑鸦,见有那么多人也不怕,众人都望过去,崔婉儿往青饮看去,他也正转过脸看她,微眯的眼里镇定异常,完全不似刚才的慌乱。
她的心一跳——难道真是他杀的?为她杀的?怎么杀的?
可片刻间,众人也都回过头来,怀疑的目光又在这两人身上打转。俩人也就避开目光,各各苦着脸,像在思索这种倒霉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把尸体搬走。”寺卿下令。
可当班爪的尸首被搬走后,他似发现了什么,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从刚刚班爪跪过的地方捡起一块削薄的石片,石片的底面已被地上铺开的血染透,而另一面,只在薄刃处有一道狭长的血痕。
崔婉儿的心又一次跳了起来——她见过这块石片,青饮那日从马棚的床板下翻出,用它割过自己的手臂。
她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青饮,他的眼里终于有了紧张。
......
一个肩袖绣着金丝线的金吾卫将军跟大理寺卿咬了一会耳朵。过了一会,寺卿直起身,转身往外走去:“把这俩人带走。”
崔婉儿尚在想是哪两人时,肩上已按上了两只粗壮的手掌推着她往外,她大吃一惊,真正地慌乱起来,她先是往青饮望去,他也眼可见的慌乱,同她一样,下意识地挣扎着却毫无用处。
她又往唐贤望去——他是太子,他可以阻止他们抓走她。
这回他倒是看她了,蹙着眉,眼底幽深,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殿下,殿下。”她哀怨地望着他,低声求助。
可他像没听见似的,很快转走了目光。
......
“崔婉儿,你根本没看到什么鸟,是不是?”
刑室不大,四面墙壁挂了些铁的、竹的、木的.......崔婉儿也叫不上名字、不知怎么用的刑具,但每一样上面都沾满鲜血,她觉着跪着的双腿又有些酥软,胆怯地抬头看着站得威武的大理寺卿:“婉儿不敢撒谎,抬头时确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