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冷汗回到义庄。 魏之恕叫住直往屋里奔的小师弟:“崔昭,你先去师傅那屋报个平安。” 陈子轻的脚步停了停:“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没回复。 陈子轻转去隔壁的屋子门口,拿掉脸上的黑色面巾敲门:“师傅?” 里面没声响。他看向站一边没走的魏之恕:“师傅睡了。” 魏之恕:“哦。” 陈子轻:“……”你哦什么? 他心里琢磨着彩夫人的死,心不在焉道:“这么晚了,我们洗洗睡吧,明儿再,” 屋里突地传出脚打床板声。 陈子轻嘴张着,音节没了,他闭上嘴跟魏之恕眼神交流,没得到回应就小声说:“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哦。”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又哦什么? 魏之恕留下两个“哦”就去伙房找吃的,一番体力消耗下来,肚子空空。 院里死静,陈子轻推开邢剪的屋门进去,他借着从身后脚底泄进来的月光去看床上人:“师傅。” 邢剪躺在加长加宽的床上,脚虚抵着床尾柱子:“玩够了?” 陈子轻垂着脑袋走到床边:“你知道我和孙班主去张家了,你怕我有事就让二师兄去接应我。” 邢剪没否认。 陈子轻弱弱地说:“我今晚让师傅操心了。” “嘭” 木床被一拳头砸得震晃,扑簌簌落下一层木屑掉在床底下。陈子轻缩了缩脖子,听见邢剪低吼:“你哪天不让老子操心?” 粗口蹦出来了,必然是气得不行,这么晚了还没睡,为的是谁,不就是为的这个小鬼头。 “咳咳。”陈子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师傅,你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喝。” 邢剪喘着粗气:“不渴,手疼。” 模糊光影里映着小徒弟模糊的脸,模糊的呆样,邢剪猛地坐起来:“老幺,你是有多意想不到,师傅的手不是肉做的,不会疼?” 陈子轻正色:“师傅,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邢剪面部抽动,小徒弟鬼话连篇的功夫渐长。 “我把油灯点上就给师傅检查手。”陈子轻说着就去桌上摸索。 “行了!别装模做样了!” 邢剪喝止欲要点灯小徒弟,屋里一亮起来,他眼底的血丝就暴露了,多没脸。 小徒弟不过是跟人出去玩了,他这个做师傅的就焦躁得不像话,心里好似揣了锅蚂蚁,到处乱爬着找出口,却又不 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出口,在哪里。 从前哪会如此。 从前小徒弟天天有点闲功夫就往乡里跑,他只觉得小孩贪玩是天性,何必管制约束。 不能对比,更不能细想。 邢剪抹把脸:“在张家玩什么新鲜东西了?” “◿()” 陈子轻走得更近点,“张家小妾就出事了。” 邢剪盘起健壮的长腿:“大惊小怪,哪天不死人。” 陈子轻说了小妾的死法。 邢剪依旧岿然不动:“那又怎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子轻欲言又止:“我想到了俞掌柜。” “他不是中毒身亡?” 陈子轻摸着小臂的黑布条,指甲抠进去,喃喃自语道:“是呢,中毒。” 刑警拍掉他头上的戏班杂役小布帽,随手扔在床那头的桌上:“去睡吧。明早还要去张家。” 陈子轻愕然:“去张家?” 刑警困懒地打了个哈欠:“死人了,义庄就来活了。” …… 次日,张家来了几人,请义庄师徒到府上给彩夫人置办灵堂,量尸体的尺寸打一口棺材,要是义庄有合适的,直接就可以用,不用另外打。 小殓,只停三日便下葬。 陈子轻一路走一路叠元宝,叠一个就抛进背上的竹篓里面,到了张家时,他已经完成了一百个的三分之二。 这回他作为义庄伙计的身份,大摇大摆进的张家,走的就是昨晚溜的后门。 义庄干的是送尸葬尸生意,常年跟阴灵之气打交道,哪能让他们走正门,大户人家很忌讳。 张家甚至在后门放了两株驱邪的草,和一个烧着木炭的火盆。 师徒四人并未在意。 …… 彩夫人名叫彩云,住在后院的一处云春园,很偏僻,没有哪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