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千年前天魔大战,天族及四方各族大败,千年来再无争斗,三界相安无事。
赤渊因失了大半魔脉也只能先韬光养晦。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已打上天宫。
他失了魔脉之事鲜有人知,只是近些年魔界风平浪静,与他往日激进冒取的风格不同,这才有了些传言。
如今魔界看似是他掌权,但左魔君常央逐渐锋芒毕露,有逼权之势。
他与裴婳重归于好,心中杀戮之气也有所收敛,更不愿沾惹这些权欲是非。
魔族向来是能者居上。他虽有私心让裴曳继承,但也并非必须。只是常央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万万不能成为下一任魔尊。
说起他那糟心的儿子,自从成了至纯魔脉后就再也没从元神之境出来。
当年那件事裴曳的元神过度消耗受损。魔脉之树的自愈能力不如神脉,这千年了,也不知养好了多少。
一千年足够养好很多外伤,比如天族,近来又开始蠢蠢欲动。
柏桑神树只要有自生灵力的能力一日,三界万灵就会觊觎一日。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冷枪硬刀,而是温言细语的欺骗。
现在的有心之人为了得到神树灵身以供修行,都摆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哄骗柏桑族人自愿拔根离土跟随而去。
裴婳看着离开的族人,只能无奈叹息。
那有什么办法,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她好话歹话说尽了,就是不愿留下。
是那一场掠夺吓怕了他们。
赤渊为她添了件披风,道:“怪我当年救了曳儿,却没余力再救他们。”
裴婳摇头,“怎么会怪你。”
千年前大败而归的天族,拖着伤体路过岐山时,来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掠夺。他们手持利斧,砍杀了几十个族人,拖着没了生息的树木扬长而去。
而她,不知道这一切。
她在半月池边为赤渊护法。
等到消息传来,赶下山去,只看到一个个光秃的树桩。
要怪,也怪她。
裴婳道:“过不久便是天境之劫,我要闭关几个月。”
赤渊道:“几个月?这么久?”
“嗯,这一次会直到破镜才会出来。”
赤渊道:“也好,魔界有些事也该去处理了。”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半月池。
裴婳留了封书信,交给阿悄。
天生灵脉残缺的阿悄终于在五百年前化了人形,裴婳一直以为他是雌鸟,灵身一化才发现他是公的。
阿悄被她从小当雌鸟养大,化形后也喜欢以女装见人。
取了裴婳的书信,放进裴曳的元神之境,阿悄不会说话,只能敲敲树根。
时间长了,阿悄也快忘记他的主人原本的样子。
如今裴曳魔脉加身,灵香浓烈像一匹脱缰野马,一般蛇族难以承受。
虽然事事不如意,但终于不再受蛇族所扰。
闭关之前,裴婳站在山巅等了又等。
山路漫漫,一如往常平静。
她想,曳儿是不会来了。
转身之际,一抹黑衣映入。她顿了顿,眼底逐渐湿润。
看着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的裴曳,她擦了擦眼泪,分明什么也没变,却总是觉得他眼底没有了光。
裴曳道:“母亲,您安心去吧,我会保护好族人。”
“你如今元神仍旧损伤,若是他们不能留……便随他们去吧。”
“我明白。”裴曳看向远处的山脉,“想走的人留不住。”
裴婳叹息道:“她……是将你忘了。若是记得,恐怕赶也赶不走。”
“忘了便忘了吧。”
裴婳默了。
她觉得曳儿看似放下了,却什么也没放下。草木若是有情,一生只会钟情一人。她倒希望她的曳儿,做个和她一样的浪人。
唉,这话可不能被赤渊知道了。她年少时确实四处留情,与三五好友把酒笑谈风月,到头来还是栽在赤渊手上。
那群好友还游戏花丛呢,说起来也有些丢脸。
脸是丢了,但不后悔。
裴婳入关了。
裴曳迎着扑面的山风站了一会,直到阿悄跑山上来传话,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放眼山下,皱了眉头。
母亲刚刚闭关,就有人找来了。难道那些人一直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能闯过赤渊留下的那群魔兵阵,恐怕不是无名之辈。
……
裕龙筹划了多年的计策终于要在这一天实现。
他在人堆里晃了一眼,便找出当年那个少女,却见对方已嫁作人妇,登时来了火气。
“他娘的,老子看上的人也敢嫁人!”他一团火气砸在枯死的朽木之上,“是谁让你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