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蚂蝗——蚂蝗会钻进伤口去吸血?
好像是这样的。
众所周知(何清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不过这算常识?),蚂蝗又叫水蛭,一种体外寄生虫,以吸血或食腐肉为生。
把钻进去的蚂蝗挑出来后情况应该控制住了,而就在何清以为没事了的时候,有两个张家人忽然向他们这边快步走来。
饶是一直关注着那边动态的何清也懵住了,更别提那几个从刚开始就没搞清楚状况的小孩了,惊惧得好像马上要厥过去了。何清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个男孩视死如归地窜了出去,她甚至来不及去按他——就被一个张家人拦截了。
“……”
总之武力差距悬殊。张家人很随便地一扭,不管愿不愿意,几个小孩都被捉了过来。
近看现场更加惨烈。
表面的蚂蝗都被清理干净了,但似乎有部分已经钻了进去,正在皮肤伸出蠕动,隐约能看见里面蠕动的黑线。
伤口上倒了度数很高的酒精,周围肌肉都被激得在抽搐,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深处的蚂蝗往里面钻去。
何清这才看清地上的蚂蝗不仅仅是蚂蝗——还带着卵。
白色的一簇一簇的卵黏附在死去的母体上,似乎正在垂死挣扎般拼命孵化着。
众所周知(为什么这种知识也在她的脑子里?),蚂蝗雌雄同体,气温低时蛰伏湿泥中不食不动,气温升高后才开始活动、繁衍。
看着这些彼此纠缠的蚂蝗尸体和卵,何清可以想象到它们怎么借着人体的温度活化游走,在血肉组织里交.配产卵,然后等着卵的孵化。新生的小蚂蝗会继续以这具肉.体为养料,直到把所有的血吸干为止——这可能是它们几年十几年等来一次的盛宴。
……好强大的种族繁衍欲。
何清忍不住头皮发麻。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响起,伴着某纪录片的开场白:“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划掉)蚂蝗们交.配的季节……”
——呕!
这种情况下好像连张家人都束手无策了。除非把这条腿挖成筛子或者直接锯掉——那这位可能先不幸地死于感染,或者幸运地只失去一条腿。
很大可能是前者。何清想。
周围的张家人都沉默着,好像一圈安静的影子,只有死死按着伤者的人还没松手。
“阿泽还不能死,下面的情况只有他一个知道。”有个留寸头的中年人叼着一只土烟说。
有人问:“要现在把他弄醒吗?我可以保他三息清醒,但三息后……”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瓷瓶晃了晃,然后做了一个吐舌头挂掉的表情。
……好狠。
被扭着胳膊的何清看看地上这个痛昏过去的阿泽:喂,你的队友想鲨你。
“没时间了,不能等卵孵化。”还好中年人没有理他,“等孵出来顺着血管游到脑子里,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先挨个试试看,”他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那谁新养的儿子被送去那另一块了,那边的入口只有他能下去,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过来救他。”
“赶在今天受伤,”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烟圈来,“……只能算他自己命不好。”
中年人又挥了一下手,先窜出去的那个男孩被押了上去,不知道谁的袜子被团成团塞进他的嘴里,他唔唔唔叫着,又什么话都吐不出来。
有人拿了把柴刀过来,用酒一淋,然后在他胳膊上轻轻一划拉,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顺应重力下落,直接落在了那个阿泽的伤口上。男孩就被按在那儿,保持这个姿势放血。
所有人都看着伤口深处的蚂蝗,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点失望的表情。
“……送回去止血吧。”中年人叹了一口气。
这个“送回去”当然不是指送到地面上去,而是指那个后半个小厢房。
第一个的不成功似乎让张家人急了起来,试下一个的时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刀光一甩,那孩子的脸色就跟着白了一个度。
“……”
站在末尾的何清开始向各路神仙祈祷前面几个中有谁的血有效果。然而事与愿违,神仙不接收地下信号,就在他们要试第三个的时候,忽然有人把她抓了起来。
“先试试看这个小的,我见过她的血,很厉害。”那人说。
何清被抓在半空中拼命回头,看到了一路上相当熟悉的那张脸。
是他!!那个痞里痞气的男人——或者说青年。
何清扭过头和他迅速地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眯着眼睛,比了比口型:“别装,反正逃不掉。”
“……”
硬了,拳头硬了。
何清垂死挣扎:“让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中年人点了头,何清被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