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下的帖子,京中女眷没有不应的。到了那一日,京中高门贵女纷纷来侯府拜望。侯府安排众人先在花间坐席吃酒,用饭毕就去新修的广乐楼听戏,几位夫人和曹锦绣陪着陆老太太说道奇闻逸事,热闹情景比平日里过节更甚。
东府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江夕月不想去凑这个热闹,找了居处附近一个僻静亭子坐下。翠袖给她在亭里倒了清茶,江夕月一边喝着,一边翻着一本书愁眉苦脸。
“梅花易数”。
可堪天机,只是看不懂。
翠袖无法理解江夕月的所作所为,那晚跟陆承渊翻云覆雨,翠袖心意以为两个人便和好了,谁知一夜过去到了早上还是这样。根本是两个陌生人,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江夕月还是不往承恩院去,急得翠袖想把她用绳子捆了扔过去。
江夕月静坐看书,冥思苦想,实实看不出这阴阳八卦,与她穿书一事有什么瓜葛。放下书后再喝一口茶,对自己摇头再摇头,却听见假山石后一道低低的哭泣声,幽怨哀婉,令人可怜。
夕月带着翠袖从石后绕过去,果然有一娇美女子站在石子路旁,对着篱落旁的木槿垂泪。木槿花残,韶华易逝,又一个林妹妹对花垂泪,夕月却不知要怎么安慰。
那少女却发现了她们,回过头来眸中惊吓,捂着嘴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姐姐的……”她看夕月貌美,旁边还带着一人,以为是哪家小姐,连连道歉。
今日府中贵人如云,这女子却不知是哪家娇媛。夕月微微一笑,对她行了个礼:“见过小姐,我是侯府的婢女,并非谁家客眷。”
那少女愣了神,又打量她两眼才吸了吸鼻子,娇俏俏地问她:“你是侯府的婢女?”她有些疑惑,“看着不像……”
夕月笑了笑:“小姐为何在此垂泪,有什么伤心事倒不妨告诉我,我虽不能为小姐解忧,倒是可以建议一二。”
便是侯府的丫鬟,看这气派也是个大丫鬟了。
苏荷心中揣摩着,就放下手帕,对她道起原委来。
原来她几日前被曹锦绣接到府中来,曹锦绣是给她安排了任务在身的。宁远侯爷要纳妾的消息传出去,曹锦绣便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娘家正好有个姐姐有一待字闺中的女儿,名为苏荷,她就自作主张把苏荷接了过来去。
虽然家中并不富贵,但苏荷自小养在深闺,接人待物难免羞怯惧怕。她来了以后曹锦绣就对她说:“咱们二爷日后可能要纳妾室,你又长得这么好看,就听姨妈的话试一试。”
苏荷自己没主意,曹锦绣说什么就是什么。哪知陆老太太早早接来那个宁姝媛性子高傲,见她性子怯懦好欺负,便常常于人背后,用言语磋磨苏荷。苏荷忍了两天,那日便碰上陆承渊去拜见陆老太太。
曹锦绣当着陆承渊的面说了一堆好话,要苏荷作为晚辈给陆承渊敬茶。陆承渊大马金刀坐在椅子里,苏荷战战兢兢也不敢看人,端着茶杯颤抖着递过去,说了一声:“二爷用茶。”
陆承渊并没有立刻接茶,苏荷就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可她只是看了一眼,却被男子那份冷峻无情、不怒自威的神态吓住,苏荷心想她怎么可能给这样的人当侍妾?顿时吓跌了手中茶杯。
陆承渊最终也没有喝茶,也没有理她。但当着陆承渊的面出丑,曹锦绣回去却把她痛骂一顿,说她在那个家住着没有出息,一点小场面就被吓破了胆。
那个宁姝媛喊着陆承渊舅父,更是在后面指着苏荷骂:“什么小门小户的出身,也想做泼天富贵的美梦?”
苏荷自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是以在这热闹时候从东府里偷跑出来,寻了个没人的僻静处偷偷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