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地牢,寒气翻涌,一片昏暗。
踩在有些湿润的石板上,走在最前面的潘则举高了油灯。
经过一个个牢笼,里面的人都下意识蜷缩留下一阵阵铁链摩擦的声音。
走了很久。
四周的牢笼里空无一人。
最终,潘则停在了最里的牢房前。
陈宁走上前去瞧着蜷缩在暗处的那个身影,“潘狱司,你先出去罢。”
“好。”潘则放下油灯,身影渐远。
岳月瞧着潘则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了,“他走了。”
“嗯。”陈宁蹲下来对着牢里蜷成一团的叶兰淡淡道,“可还记得我?”
那黑影动了动。
哗啦啦的铁链声刺耳。
叶兰冲过来,双手用力扒着栏杆,抬起脏兮兮的脸痴痴地望着陈宁。
陈宁垂眸望着叶兰眼里折射着的微弱烛火,“你所托之事,我已办妥。”
叶兰猛地松了气,眼中登时闪起了泪花。
“不过。”陈宁站起身平静道,“还有一事,我觉着必须告诉你。”
闻言岳月顿时警惕地盯着陈宁,心底油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陈宁依旧云淡风轻,“你们夫妇二人一直以来要找的仇人便是那神使,你的丈夫也早已遇害。”
笼中人停止了呼吸,叶兰呆滞了,她瘦弱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叶兰难以置信瞧着眼前的陈宁,久久不能言。
灯火跳跃。
她嘶哑难听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中,“你莫骗我……你骗我!”
陈宁轻笑,“我何必骗你?”
话落,陈宁没有回头,径直往外走去。
泪溅栏杆,叶兰尖叫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背影,“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啊——莫骗我……”
岳月弯腰捡起油灯,沉着脸跟上陈宁。
陈宁走在他身前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身后传来的是叶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岳月心中无端地乱,既愤怒又悲伤。
他不明白陈宁为何要告诉叶兰这些,明明只会徒增悲伤,教人难过,没了活的希望。
走了很远。
叶兰的声音已听不见了。
岳月踌躇着,艰难开了口,“你不该告诉她那些……”
“你是在指责我吗?”走在前面的陈宁脚步停顿,她微微侧过脸,深渊似的眼眸瞥着岳月冷言道,“我倒觉着,无知亦是痛苦。若只因这事便失了活的念头,那边境之地,她更是去不得了。”
岳月张张嘴一时哑言,寒意从心起。
那一刻,他悄然捏紧了拳头,心中悲凉。
错了。原来,从开初便错了。
那个位置的人,又有何温柔之辈,那每个人从来都是冷漠自私得胆颤,让人心生厌恶。
空气凝固。
陈宁回过头,继续往前走着。
岳月不再言语,默默跟上,悸动的心亦不再冲动。
诡异地沉默持续到黑夜。
敲门声响起,陈宁放下手中书简。
门外响起了岳月的声音,“我去抓薛立。我走了。”
来不及回答,门前的阴影一晃便消失了,岳月已经离开了。
陈宁盯着门叹了一口气。
一天又快过去。
身后一阵细微的声音,不必回头亦知是何人。
“阿舅。”
严竹悄无声息站在陈宁身后将药瓶放在她手边,“药快吃完了吧。”
“嗯。”陈宁埋头继续看着书简。
严竹揉了揉她的头,“宁儿,莫要勉强自己。”
“没时间了。”陈宁没有抬头,碎发垂在脸庞,她的声音颤抖,“我不甘心。”
严竹无言,退后几步没入黑暗中。
……
“今夜真冷啊。”薛立站在王辰逸家门口搓着手,哈着气。
“当。”
不远处清晰的声音传来。
薛立警惕地转过头瞧着黑暗中声音的来源。
“当。”
又是一声。
薛立迟疑着拔出佩剑,蹑手蹑脚走过去。
黑暗中的物体渐渐清晰。
铁盆扣在路中,屋檐上正滴着水,水滴在盆底。
“当。”
薛立松了口气,身后一阵风,一掌风砍在他颈间。
两眼一翻,薛立往后倒去。
岳月将人扛在肩上,攀上屋顶,往熟悉的方向飞去。
云遮住月,今夜如此昏暗,立于小巷中更是看不清。
“自己出来吧。”黑衣人站于巷口微微侧身睨着身后。
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