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上头的祥云瑞兽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王德全从里面出来,对容洇一笑:“容姑娘,殿下让您现在进去。”
容洇提着食盒,让明秋先在外面等她,自己跟在王德全身后进了乾政殿。
和外面相比,乾政殿里点起了燻笼,比外面要暖和许多。
容洇一走进去,被夜风吹冻得微麻的手脚渐渐暖和了过来。
她在外面站了许久,眼睫跟着沾上了夜里浓重的水汽。
此时被殿里的热气一熏,那水汽融化成了点点小水珠,就挂在她乌黑浓翘的睫上,被殿里的烛火一照,剔透生光,像是一粒又一粒耀眼的透明珠花。
王德全将容洇引入殿,自己没有进去。
不仅如此,还将殿内立着的那两排小太监和小宫女给叫走了。
殿门在容洇身后阖上。
此时的乾政殿里,只剩下她和褚南川两个人。
殿内一片阒静,落针可闻。
容洇也下意识地放轻自己的步子,走到内殿,透过那一扇落地的雕花乌木屏风,容洇隐约看到褚南川坐在案前的一个模糊影子。
紧接着。
男人清冷的声线从里面传来:“什么事?”
“殿下今日多喝了酒,奴婢来给殿下送醒酒汤。”
隔着一扇落地屏风,褚南川打量的目光沉沉望过来。
容洇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深吸一口气,绕过屏风,走近他身前,揭开食盒,将那碗醒酒汤端了出来。
食盒有厚厚的几层保温,容洇人站在外面吹了大半夜的冷风,食盒里头装着的醒酒汤还依旧是温热的。
丝丝热气从汤面上升腾而起。
为了让这碗醒酒汤看起来更好看,更加彰显自己的诚意,容洇还特地往里面多撒了几颗橙红的干枸杞。
眼下那干枸杞吸满了汤汁,饱胀成圆滚滚的几颗,漂浮在汤面上妆点,一看就比寻常熬煮的醒酒汤要更好看更有食欲。
只可惜。
褚南川不怎么领情。
声线冷漠。
“孤白日里喝的酒,容姑娘晚上送来醒酒汤,这醒酒汤,备的倒是时候。”
容洇手一顿。
“而且,”
褚南川靠上椅背,锐利迫人的视线朝她望来。
“容姑娘难道不知,孤平日里用的吃食,都必须先用银针试过一番,无毒才能入口吗?”
这……
宫中人员多而杂乱,为防有人下毒谋害,入口之物都要慎之又慎。
银针试毒之事,容洇之前只是听人说过,却并没有真正见过。
她将那碗醒酒汤端起。
“这是奴婢自己去御膳房熬的,全程奴婢都在亲眼看着,奴婢可肯定,这醒酒汤绝无任何问题。”
“殿下要是实在不相信,奴婢可以以身试毒。”
将那碗醒酒汤放至唇边,容洇轻轻抿了一小口。
喝完,又重新端起那碗醒酒汤,往褚南川手边推了推:“殿下看,奴婢还好好的,这醒酒汤,确实是无毒的。”
因为醒酒汤里有姜,容洇不敢多喝。
只轻轻地抿了小小的一口。
饶是如此,唇上也不可避免地覆上了一层水光。
她没来得及用帕子擦。
被殿里的烛火一照,泛出来一层软软的糜红颜色。
褚南川目光从她唇上幽幽擦过。
又往下,瞥见碗沿上留下的小小一抹水光。
那是方才,女郎的唇畔含上时,在上面留下来的痕迹。
“所以,容姑娘大晚上亲自动手献殷勤,给孤送醒酒汤——”
男人转了转指节上的墨玉扳指。
“目的是什么?”
容洇眼皮一跳。
没想到褚南川一眼就看出来了。
也是,她今晚给他送醒酒汤,这举动确实是有些明显了。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容洇垂头直言:“奴婢想求殿下,允奴婢见哥哥一面。”
“一碗醒酒汤,换你与你哥哥见一面的机会。孤同你做这买卖,实在不划算。”
“那殿下要如何?”
褚南川不语。
目光缓缓下滑。
最后。
停在女郎那一双捧着瓷碗的纤纤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