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又重归寂静。
术士精通连接阴阳之法,心有所感,他闭了闭眼,感受到那遥远而温柔的声线。那是叶姑娘对他说的“谢谢”…
“道长,打碎了您的法器,朕替左辅校尉给您道歉。一切损失,朕会悉数赔偿。”
“朕如愿见到了菱秋,道长想要什么,朕会一一满足。”
术士有些受宠若惊。
世人皆传言,大梁陛下暴戾狠绝,可眼前的年轻帝王,分明温和有礼,浑金白玉,对叶姑娘的爱,更是海枯石烂。
“陛下,贫道别无他求。此次下山,只是因为道观年久失修,道友们饱受其苦,无力修缮。惟愿陛下能支援一二,贫道顿首。”
术士行了大礼,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快快请起。朕即日便分派工匠整修道观,再送去过冬的衣食。道观破败,是朕的疏忽…后续事宜,朕会下遣可靠官员去往大梁各地,支持道教、佛教长足发展。”
“无论是修仙者、修道者、亦或是佛门子弟,大梁的文艺事业理应百花齐放,朕会一视同仁。”
海纳百川,乃是帝王心性。术士谢恩告退,临行前不忘安慰痛失所爱的陛下。
陆清淮眷恋地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叶菱秋,喉结微动,眸光躲闪地走向了景辰。
“四弟…我与叶姑娘已有约定,从今往后,不谈情爱,只为知己。我会守在清和殿,安心谱曲,完成叶姑娘的心愿。”
说罢,陆清淮悄然退出了昭阳殿,没有回头。
霍风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陆清淮落寞的背影。
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什么知己?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见到秋儿的幌子罢了…
“陆景辰,接下来怎么办?继续等?要么我直接把那什么方凝汐抓过来,严刑拷打算了!”
霍风站在一片废墟中,余怒未消,周围是负责打扫的太监宫女。
“我何尝不想!可方凝汐的背后是整个相府,没有人证物证直接抓人,方凝汐绝不会承认。万一她一气之下毁了解药…我赌不起…”
眉间折痕愈深,景辰抚摸着掌心的梳蓖,腹热肠荒。
“也罢,那我们就继续等。国师大人的药最多能维持三月,如今还剩两月…”
“夜已深了,我这就去相府蹲守。雁过留痕,我不信找不出证据!”
话音刚落,霍风已是转身离去,墨色的短打与黑夜融为一体。
几把扫帚沙沙作响,太监宫女手脚麻利地清除了废墟。殿内还未来得及换上新的陈设,一片空空荡荡。
扶起青铜烛台,重新点燃了灯火,太监宫女们颔首退下。魏康安接着进了殿,手中还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陛下,用些饺子吧。叶姑娘这般…今年的春节也没好好过。老奴做不了什么,但求陛下保重龙体。”
“放下吧,我会吃的…辛苦你了,康安…”
昭阳殿内,终于只剩下了景辰与菱秋。拥挤过后,便是无尽的悲凉。
“是啊,过年了…窗棂上何时贴了喜庆的剪纸?我竟不知…”
景辰望向紧闭的花窗,喃喃自语。饺子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熏红了他的眼眶。
坐在菱秋床边,执起筷子,景辰就着泪水囫囵地吃下了一盘饺子。明明是他最爱的冬菇鲜肉馅,可此时尝起来,却味同嚼蜡。
“菱秋,你看。我有好好照顾自己,吃了一整盘呢!快起来夸夸我…”
“这么晚了,一定饿坏了吧…小懒猫,既然你不愿意起来,那我便喂你…永远永远…”
景辰苦涩地笑着,夹起了一枚圆滚滚的饺子,递到了菱秋嘴边。
“还热着呢!这盘不知是什么馅?帮我尝尝吧…”
棉被中的人儿怎可能回应他的话,怎可能就着他的筷子,吃下美味的水饺…
景辰捂住脸,哽咽地哭了出来。
这是菱秋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可她,却不能亲眼看看景辰为她准备的花灯、蜜饯、唇脂…还有许多漂亮的新衣…
今日便是她的生辰,那场计划良久的火树银花,终是点不亮她的眼眸…
“菱秋…你的生辰,我一直记在心里。早在草拟立后诏书之时,我便偷偷地写好了送给你的情诗,还为之谱了曲。只想,在你的生辰之日,为你歌唱。”
“子时已至,这是我陪你过的的第一个生辰。我这就唱给你听…若是唱地不好,你可不要笑我啊…”
沙哑却热烈的嗓音回响于整个大殿,他的歌喉,确实称不上清越动听,如同磨损而松弛的琴弦,铮铮地震动,还夹杂着呜咽的抽泣。
然而,真挚的情意冲淡了技巧上的不足,即使没有丝竹管弦的伴奏,也能如此打动人心。
“南塘菱花悠,泛舟古渡头。
秋棠不知夏,长嬴与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