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林仞年纪最大,抱着阿弟妹妹们不住地安慰着。
邓先英眼睛动了动,朝这堆人看了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匡静总算觉得有些乏味了,收起团扇重新别在腰上,拿过陆柏丢下的烛台,走到燃着的蜡烛旁,把烛台的铜芯在火上烧了烧,斜睨向了林松谷,笑着朝他走过去。林松谷想逃,却被尔籁一把勒住了脖子,挣扎的功夫,便觉得腿间一凉,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尔籁及时捂住了嘴。
他疼得浑身直打颤,满眼泪花,呜咽嚎啕,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匡静含笑讥讽:“呀!这下你也能进宫去,谋个一官半职了,更可位极人臣、一步登天呢。”
说完,又朝林俱看了一眼。林俱顿时打了个寒战,父子俩脸上一样的惨无人色。匡静却移开了目光,对圆圆招了招手。圆圆不敢上前,转身就想跑,一颗石子同样打中了她的嘴,她痛呼一声捂住了嘴,吐出两颗带血的门牙来。
“这牙你留着没用处,”匡静浅笑,“舌头要是也没用了,一样给割了吧。”
圆圆一听,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下,匡静才把目光放回了林俱身上。被那寒冰似的目光一刺,他裤子中间立时多了一滩水渍,腥臊味熏得厉害。匡静没忍住“呕”了一下,尔籁眉头微蹙,提起柴刀朝着他跨出一步。
许久未动的邓先英忽然伸手,想去抓尔籁蒙在脸上的黑布。匡静再摸出一颗石子朝她掷出去,原本想打她额头,但她动作太大,有些失了准头,打中了右眼,眼眶里立刻便流出了一道血水。
尔籁没理她,柴刀在空中换了个手,横刀对着林俱的头砍去。
林俱已经吓得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躲。柴刀锋利非常,顺滑地砍断了他的颈骨,脑袋“哐”一声落在地上,眼珠子还血红外凸着。
尔籁正要弯腰去捡人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是陆柏回来了。
他脱了外衣包着那堆骸骨,腰间还拴着一条粗麻绳,浑身在废井里蹭得脏兮兮的,脸上也被污泥涂花了。“呃啊!……啊!——”他抱着骸骨跪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良知尚存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尔籁没再管林俱的脑袋,走过去翻看了下全儿的尸骨,对匡静道:“嗯,是女人……是生前被人打断了全身的骨头。”
玉凤道:“那该是活活疼死的……”
匡静看向已经身首分离的林俱:“死便宜他了,应当比照着这骸骨,一寸寸也打断他的骨头,再和那瞎眼婆子一并扔到井里去。”
大娘子断了一只手、瞎了一只眼,紧紧抿着嘴,听见她们这句话,不由嗤笑一声,嘶哑地叫嚣:“来啊!”
“不觉得有错是么?”匡静也跟着笑,招呼了陆柏,“那就给她尝尝吧,被活活打断骨头疼死的滋味。茶郎,你下手的时候可当心些,别也让她便宜死了。对了——”她看向晕死过去的林松谷,“别忘了那个。”
陆柏不是个胆大的人,可他当真捡起了先前那壮汉丢在地上的棍子,朝着邓先英走了过去。邓先英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破绽,露出了一丝恐惧。她眼睛看不大清,但下意识往后躲了两步,怒骂道:“你敢!你敢动我……”
可她的骂声,阻挡不了一个愤怒的复仇者。哀嚎声混杂着闷声重砸,匡静都有些不忍直视。一些胆小的下人和孩子们,都被吓得大哭起来。
“行了。”她叫停了陆柏,“你从哪儿捞上来的骨头,就把他们扔下去吧,让这一家子在阎王殿前团聚去。”
陆柏满脸飞溅着血迹和污泥,已经看不清原本的人样了,但他的目光之中,却含着慢慢的恨和怒。他脱了林松谷的衣衫,将这歹毒的一家三口捆在了一起。死去的林俱脑袋被拴在腰上,外加折了半身骨头的邓先英和断了命根的林松谷,都被他拖行着,缓缓地向着西北角的那口枯井去。
地上留下了一道浓重的血痕,陆柏发力到满脸狰狞,青筋暴起,一双赤脚,一步、又一步,稳扎稳打向前走去。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想着要为全儿报仇,于是拼尽全力拖着三只恶鬼到井边,毫不犹豫将他们挨个推了下去。
听着井底传来的落地声和哀嚎声,似乎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慰藉。
可他的全儿,还是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