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扬了扬唇角,调侃道:“你这手艺……倒不如去黄沙狱给人上刑……”
苏敬则原本正微微蹙着眉试探她的鼻息,听得此言,难免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得寸进尺——放心吧,不曾伤到你的心脉,失血也不算多。”
“北山的那些人……何时回来……”
“约摸就在这几日,不必担心。”苏敬则抬手取了浸在铜盆中的帨巾,缓缓擦拭着她额头与发间的冷汗与血污,忽而低声道,“谢长缨,你果然又做了第三次赌徒。”
“这次不算……权当是你还了襄阳一战后的人情吧……”谢长缨轻快地笑了一声,又道,“说起来……我当初替你换伤药……下手可没这么狠……你怎么还不如我会怜香惜玉……”
虽是明白谢长缨意在调笑,苏敬则仍是被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语噎了噎。他察觉到对方语声渐弱、手脚微凉,便终归只是放下帨巾环抱住她,安抚似的低声道:“别闹了,好好休息。”
而谢长缨在坠入昏迷前仍旧勉力抬手,拈起了那支带有倒刺的箭镞,垂下眼眸兀自呓语哂笑:“当时的第三箭原本可取他的首级,可惜……到底是我技不如人……堂兄……我……”
她喑哑的尾音低低地沉入了虚浮的混沌,帐中的那一盏烛火原本正悠悠地摇曳着,到得此时,忽有一滴殷红如血的烛泪悄然滑落,在烛台上缓缓地凝结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