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作罢,温言软语宽慰一番后,方才退下。
第二日,汴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里纷乱不断,随处可见捕快执刀轰赶着巷街百姓,路上还能间或瞧见几位捕快押解着一群人向衙门走去,途中推搡不断……
安一禹瞧着在城里大肆抓铺,声势浩大的官兵,一脸忿忿地放下手中的车帘退回车里,“爹,王大人这也做得快过分了……不过是寻常百姓唠唠嗑,传点话嘛,瞧把他急得……你也不说管管?参他一本?”
安重缓缓睁开假寐的双眼,看着空有一腔热血,不知何时才能长大的儿子,微微一叹,“一禹,你可听过近来在坊间流传的流言?”
“听过……大致上与我们派人传出的相同……只是关于王崇明那部分似乎太添油加醋……听得我都听不下去了!”安一禹想起那些污言秽语,突然又有些理解此时王崇明为何会恼羞成怒了!
大家族最看中的便是面子,若是任由这些谣言发酵下去,只怕王崇明都没脸在汴京城里待了。
“我们并未让人传过那么一番话,这些话为何会凭空出现,还愈演愈烈,最终演变到了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步呢?”
“这就是谣言了,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全都变味了……”安一禹俨然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面对这般胸无城府,脑中只有一根筋的儿子,安重忧虑异常,“一禹,任何事没有偶然,也不可看表面……”
“爹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
安重见他脑袋总算不笨,一点就透,心中总算有些宽慰,点头道,“这次谣言之中着意保留延续了你嫂子的那部分,而恶意篡改了有关王崇明的那部分,便是幕后人向王家释放出的信息,谣言是我们安家有意流传出去,意在美化一缓与洛黄的婚事……败坏王家的名声……”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呀!”安一禹急忙辩解道,“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呀?难道只为了恶心一下王崇明?”
“这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消息王崇明一时在气头上难保分辨不出……”
“那怎么办?要不,我亲自上门找王伯伯解释解释?或者叫王老虎带个话?”
“不必那么麻烦……”安重捋胡,细心教导着,“我们只需什么都不做,作壁上观就好!”
“这……”安一禹瞧着老谋深算的安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不太好吧?”
“傻孩子,我们什么都不做便是让王崇明看见我们在这事上的态度!”
安一禹好像听得要懂不懂,正低头琢磨之时,却见安重屈手在马车的窗柩上一扣,帘子外的车夫听到动静,便挥鞭驱马径自向前走去……
婚期将近,洛家却平静如一滩死水,一天到晚偌大的府门连进出的人都未有几个,便是有故人得知洛家又再次与安家攀上了亲,提着大包小包地想来巴结,却都被洛克阳派人赶了出去……
那般门庭冷落,哪里像有喜事临门的样子……
最终还是安重看不过眼,派下的那几名仆从又是上街采买,又是张灯结彩地将洛家上下装饰一新,结结实实地忙活了几天后,这才焕然一新,红幔高挂,方才有了几分喜色……
洛黄出嫁那日,她望着铜镜之中一袭凤冠霞帔的自己,恍若隔世……
她想起那年,也是隔着这么一层红纱之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就这样在她低头之时,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的红盖头,进入她的视线之中……
白皙修长的指节微曲,如同一只柔软的小兽一般扣动着她的掌心,那又痒又麻的感觉令她至今记忆犹新……
隔着红盖头,头顶上,那人面目不清,却能听见他狡黠的笑,“我担心他们鱼目混珠,试你一试……”
一转眼,他们已经错过了五年,这一次,无论何事,她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所以,他们的这一日,她记不得称病连她婚礼都未出席的洛克阳,记不得宾客罕至,门庭冷落的洛家,记不得和风旭日……
只记得,那日,隔着红盖头与同样一袭红衣的安一缓对目而立之时,所见之处皆是耀眼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