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户舟站在御书房门前,忐忑不安等着天子传见,天子在内似有要事,他在此处等了已有一会儿了,听着内里传出的些末声响,宋户舟觉得自己紧张得呼吸都要滴出汗来了。
“哎呦,宋大人也在呢?”
听着清朗活泼的声音,宋户舟足足楞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户部侍郎时浅知、时家的二公子。
他忙勾出个笑容:“时侍郎啊。”他客套地打招呼:“侍郎寻陛下有事?”
“瞧宋大人这话说的,都来这儿了,我找陛下还能是来说乐子的吗?”
“陛下,我方才瞧到宋大人,突然想到了个乐子的。”
时浅知一本正经。
宋户舟差点没站住。
天子坐上首,不怒自感,他手中端着时浅知方才呈上的户部纪要,眼都没抬一下,显然深知时浅知的性情:“哦?你又有了什么新鲜事了?”
时浅知看着宋户舟,嘿嘿笑了两声:“还不就是这两日敲登闻鼓的那两人,陛下许是不晓得,这两人是一对夫妻,头一回敲登闻鼓的是妻子,自称是谁家的女儿,而后这丈夫又去敲鼓,又说这妻子不是那家的女儿,要鼓院将他妻子放回去。”
时浅知摇头晃脑,想了想又问宋户舟:“不过我也就是听个乐子,其中内情倒是十分不清楚,不过听闻宋御史正是受理二人击鼓的主司,可能说说这乐子里的妻子,是谁家的女儿,又是为了谁而敲鼓的,这丈夫要人,直接找到鼓院不就好了,怎么就也要敲鼓呢?”
天子多思,顿了一会,向宋户舟:“若如浅知这般说来,此事有几日了?”
宋户舟心中暗骂时浅知一声,面上一片惶恐:“鼓院多年未启,微臣不精于此,故而上报延迟,此回求见陛下,正是为此二案而来。”
宋户舟将案折上报,因有前回时浅知的相问,天子倒是多留心了:“周棠错……周姓、是周彦之子吗?”
宋户舟不敢瞒报:“此人正是江州知府事周彦独子。”
时浅知惊呼:“是那位小公子啊!”
天子没好气:“怎么?这京都的乐子不够你瞧,你连江州的事都晓得了?”
“陛下,此事您也知晓啊,这小公子的夫人,可不就是江州府衙的那个女捕快!”
天子想了一会,似是记起时浅知有段时间同他说起过,周彦家的儿子娶亲娶错了人,娶了衙门的一位女捕快,一想此事倒也有了两三年之久,他点点头,沉心继续看下去:“林夏?奎和年的那个贪官?”
他顿了顿:“一人说是林夏冤枉,另一人却说此案断得不清。”天子皱眉看下去:“陈案不启……”
他的目光忽然停下,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宋户舟:“两次击鼓,皆以这四字处置吗?”
宋户舟忙道:“陛下,鼓院有规……”
天子拿了案卷,看过几眼,他忽觉得眼熟,这桩案子——前几日大理寺也曾推至他的案上。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再端着宋户舟呈上的案奏,天子眼中渐有深思。
“陛下,门外吏部侍郎庞兴言求见。”
“今儿个人倒是一个接一个。”天子放下案奏,抬首道:“叫进来。”
庞兴言进来后行礼,亦呈奏章:“陛下,去年部分空职,吏部已定下人选,其中工部有两职去年因涉贪腐被查,因其职重,人选还需陛下决断。”
贪腐总是彻查不断,偏偏近两年工部总出幺蛾子,天子点了下头,伸手从庞兴言的推荐的人选之中点了两人:“庞卿做事用心了……听闻前些日子庞公子作了篇文章,京都的几家夫子皆是称奇啊,得子如此,庞卿好福气,朝堂之中,正缺这样的少年啊。”
庞兴言忙谢天子赞赏:“犬子小才,得陛下夸赞,是他之荣。”
“过些时日,宫中有宴,可使庞公子跟在右相后头习些规矩。”
“多谢陛下。”
吏部案定,天子再端起林夏案的奏章,纸上“工部侍郎”四字倒是刺得他心中不适:“这个工部,倒老是出人才。”
时浅知眼珠子在庞兴言身上扫了一圈,嘴边笑意重启:“就是!陛下,工部的南侍郎前些日子还说要修整河道,这京都的河道都多少年没出问题了,他就天天想法子给户部寻麻烦,依微臣所见,陛下就该罚他将京都河道都游一遍,他才晓得这河道整修得多费气力!”
天子被他逗乐了:“我看你是需要将这京都河道游一遍,才晓得南侍郎提出此事的良苦用心……南侍郎出身微寒,知百姓苦,紧百姓难,解百姓忧,你平日里与他厮混一处,也要学着些。”
“谁同他厮混一处了!陛下,微臣可是正经人!”
被时浅知这一插科打诨,天子对工部偏见倒是削减一分,着眼于案子本身,他顿了顿,吩咐身边近侍:“去看看皇后在忙什么。”
顺手将案奏送到了近侍手中。
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