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美梦了，可惜，醒来发现是一场空啊。”
“能做美梦，自然是十分放松，睡得香甜。不知大人梦见什么了？”
“梦见一些人。”
乐东城挥挥手，赶走了一只小飞虫，问道：“大人可曾梦见我？”
“没有。”辛容干脆得回道。
乐东城自嘲道：“可惜了，没能入大人美梦。”
“一个梦而已，就算梦里的追求都实现了，醒来还是原样。”
“这么说，大人在梦里实现追求了。”
“何止，连梦里亲人都实现追求了。”
“大人是想念亲人了，那可还有别人吗？”
“梦见——陛下了。”辛容避重就轻说道。
乐东城笑意凝固，美酒佳肴，人间仙境，轻松惬意，你梦见陛下做什么？
莫不是梦里的追求不是肆意潇洒，任性妄为，而是继续做那糟心的官吏。
这人没救了，还白白浪费他那一壶“一日梦”。
“我这院中室内引了温泉水，大人真的不考虑和我用过饭一起泡过澡，多休息一晚再走嘛？”
还一起泡澡？辛容看着乐东城认真带着期待的神情，略一思索。
这意思，乐东城要么确实没发现她的身份，要么有所怀疑在试探。
总之，不可能是真的发现了，不然说不出这么浪荡无耻的话。
“有温泉啊，下次吧。有劳乐公子送我出去。”辛容轻松地说道。
出了院门，辛容不再多说，利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乐东城看着远去的背影，笑得轻蔑：随心做你的右扶风去吧。
救命之恩，都入不了你的心，进不了你的梦吗？
这样最好，更有挑战。
若是有朝一日被你放在心里了，怕是再也出不去了吧。
不过，竟然能梦到陛下，看来这官你还没做够。
即便烂事一堆，出力不讨好。
当年许皇后一族有从龙之功，也落得当年那样的结局。
辛容，你一个武吏出身的官，又能如何？
能将你捧到天上去的人，也能将你踩到泥里翻不了身。
希望你以后还有命活着跟我走。
那时你会知道，如今做得这些有多不值。
当年从杀手组织逃出来，乐东城带走了不少文书记录。
那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见不得人的交易，堪比尸山血海。
明明只是文字记录，乐东城却闻到了纸上的血腥味，闻到了纸上的铜臭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也改变不了这世道。
独善其身，有戏看戏，无戏加戏。
辛容回去后，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但是很快，她就没有时间想这些了。
上任三天，她写告示，定死罪，问尸体。
官威总算立下了，郡守府众人按部就班。
半个月后，她留方固和主簿管治郡守府事宜，带着一行人巡察各县。
洛京，未央宫，议事殿。
皇帝穆盛看着一份名单，神情冷肃：“反叛，十恶不赦之罪。”
水丘辞心知，阳王和韩驸马反叛案，比上一世早了三年发现。
河东郡这些豪族，有的尚未真正参与。
“陛下，这只是在密室搜出的一份名单。这些人有无反叛，尚待查实。”
穆盛听见水丘辞所言，神情不变，沉声说道：“严晖之，司隶校尉府查得怎么样了？”
严晖之恭敬说道：“这十几家确实和韩驸马有来往，但具体做了些什么，难以对质查实。韩驸马死无对证了。”
穆盛不语，殿中威压，却愈加沉重。
反叛，十恶不赦之罪，灭族不为过。
水丘辞想起上一世诏狱中的具具尸体，以及陛下下令扩建洛京狱的情景，心中已下决心。
上一世，是杀出来的太平，是吓出来的顺民。
这一次，能不能改变以杀安天下，陛下的态度是决定性的。
反叛案的这些豪族中，大部分人并无决策权，只能随波逐流，未必想反叛。
比如门客，不论文武，投靠豪族，大多也只是求一份活计。
还有族中不参与议事的家眷，奴仆婢女，都是受了牵连的。
水丘辞毫不迟疑地说道：“陛下，如今各地英才听闻太学院扩建，还有机会听到陛下讲经，均纷纷前来拭目以待。”
穆盛看了严晖之一眼，说道：“你亲自录囚，将所有人的证供交给我。”
他才登基第三年，继续招揽人心更重要。
此时不宜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将所有涉及反叛之人，全部灭族。
议事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