阱,可一听见别的男子有可能娶她,还不是一下就跳进去了?
与镇南王的交易和约定对司礼监很重要,掌印本来此行势在必行,可这关头闹出这样的事,他不能让她的坏名声继续传开,竟然放弃了同镇南王合作。
这一次,掌印为了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势必同人正面交锋,背后背负着什么,只有他本人清楚。
掌印自己或许还不明白,可他却看出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但掌印肯定会挡在前面保护殿下的,请殿下放心。”他安慰昕枂道。
是呀,那时候也是一样,她的妹妹和兄长联合起来欺负她,他本来一个外客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却凭着一身正气,替她出头,现在也如此。
昕枂的眼眸逐渐恢复往昔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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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真假公主的案子经两股势力的掺和,变得异常复杂,本来对昕枂有利的人证突然死了,证物也被销毁,而指证昕枂不是高氏亲女的稳婆和郭燕兰突然不知所踪,生死未明,案件一下子不得不中断起来,线索全无。
昕枂住在远离东厂诏狱的一个偏僻小院里,平日三餐有专门人送来,在小院休养的日子过得恬淡又平静,她压根不知道如今诏狱里关满了犯人,还全都是与这桩案子有关的犯人。
有一次,她无聊踏出小院,刚巧碰上东厂人从诏狱里把一具犯人尸首拖出来。
那尸首皮都不见了,外翻的血肉都呈黑了,手筋脚筋全都挑断,姿态别扭地垂在地上,松垮垮地任由人拖行。
她吓得慌不择路逃回小院,呕吐不已。
当天的晚膳是冯玉安亲自送来的,“殿下愈后饮食一直清淡,想必馋坏了吧?奴婢今日特地嘱人把猪肝猪蹄炖烂了,给殿下补补。”
昕枂看见那一盅炖烂的肉后,又“哗”一声挨着床柱开始吐得昏天暗地。
赵朗辞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看过她。
昕枂如今住在偏僻小院里,是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看见什么稀碎的肉在路上,她就又能节省一天的粮食了。
夜里她倚在窗边点燃一盏小烛,屋里有暖炉热烘烘的,她披着外氅,翻看手里的手札,不时朝窗外看去。
今夜窗边银月皎洁,她仿佛能看见一个清姿隽逸的身影立在月下,可才一晃眼功夫,那个身影又消失了。
夜深处,高山寺的钟声敲响,一个接一个绚烂的焰火绽开,仿佛距离自己很近,耳边轰鸣,眼前璀璨,昕枂看得忘记要关闭窗户。
她才记起,今夜是除夕。
一个接一个大大的焰火中,竟藏了一个蓝色的康鸢花焰火。
蓝色寓意平安顺遂,康鸢花寓意健康吉祥,这是她这一年年末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一个暗色的刚从诏狱出来的血影躲在绚丽的焰火背后,静静地凝望小院的那扇窗户。
他掏出手帕轻轻拭掉手上腥臭得让他作呕的血污和肉沫,自那场宫变后,他已经多久没有亲自严讯过犯人了,他早就对这种腥污厌恶不已。
罪孽很早就犯下了,从他拒绝接受内阁惺惺作态的帮助,自甘堕落进宫为宦,罪孽就注定了。可他一旦放下刑具,沦为腐肉的就将会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他一刻也松手不得。
朝廷因为真假公主一案,一直笼罩在愁云惨雾中,过年也没有心思。
年后,案子的商量终于达成一致。
新帝年幼,不可一日没有监督朝政的人,司礼监和内阁明争暗斗,谁也不肯让谁,只能交由与新帝有血缘关系的人。放眼整个皇族宗室,太皇太后年迈经不起事,案子也一直没有进一步线索,索性把二人释放,共同辅助幼帝。
为了不引起动乱,真假公主的案件从审查开始就一直对外保密,如今只能暂时把张昕馨册封为元庆郡主,名义上为陛下义姐,实际同周昕枂一同坐帘后辅政,直到案件出现下一步进展。
昕枂从东厂被迎回宫的那天,赵掌印跪在最前面,他带领着一众人匍匐在她身下,恭谨地迎:“长公主殿下万福。”
昕枂有些尴尬,她盯着前方那个明显有半月未曾见过的身影,他依旧皎如云中月,绝艳出尘,即便跪在人群中,也难以磨灭他的风姿。
“我...真的还是长公主吗?”她呐呐地问。
赵朗辞突然抬头,清淡地扫了她一眼,“臣以前说过,请殿下时刻记得要自称‘本宫’,世上没那么多‘是’或者‘不是’,只有殿下自己有资格评定自己是不是,别人说的都不算。”
“难道殿下不愿意自己‘是’?”
“不、不是...”昕枂摇摇头,上回大殿上,被除了阿娘以外至亲的人说自己“不是”后,她就像一朵无根的浮萍,时时刻刻想要回一个身份。
而现在只有长公主的身份,才能跟权倾朝野的逆臣赵朗辞站在一起。
“我当然...希望是。”昕枂偷偷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