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惹恼了那活阎王,以后给老爷使什么绊子……
像是知晓裴夫人的顾虑,裴元昉坐回椅子上,不以为然道:“我裴某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纵是他权势滔天,又能奈我何?你不用思虑太多,觉得麻烦推了便是。”
没等裴夫人拿出个章程,外头有婆子敲门禀报,护国公府差人送了东西过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裴夫人反应稍快一步,“拿进来。”
仆妇应声而进,将一个烫金礼盒,恭恭敬敬地呈到裴元昉夫妇中间的茶几上。
“国公府的人呢?可说了是什么东西?”裴夫人问。
“回夫人话,来人只说是他家主子送给老爷的一点心意,旁的什么都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仆妇伶俐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裴夫人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等人出去后,才一脸狐疑地看向那个礼盒,二夫人今日过来,带了不少礼品,便是有一两样遗漏,也没道理会让人专门跑来送啊,难道此物较为特别?
裴元昉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盅,一口茶尚未咽下,便听妻子‘咦’了一声,“怎么是本旧书?”
“书?”爱书成痴的裴元昉闻言放下茶盅,明显是来了兴致,“什么书?给我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这是……《抱朴子》!”
裴夫人看着双眼放光,满脸激动之色的丈夫,忍不住吐槽了句,“你瞧瞧你,一本书而已也值得你这般失态?”
裴元昉小心翼翼地翻动手中的书,眼睛都不错一下,“不不不,这可不是一般的书,此乃圣贤葛仙翁亲自所撰《抱朴子》!你看这旁边的小字批注,全都是小仙翁所留真迹!这本书,可谓宝贵至极!宝贵至极呀!”
裴夫人看不出是不是真迹,她只关心书的价值,“当真这般贵重?”
裴元昉捧着书头也不抬,“那当然!这可是孤本!”
裴夫人闻言拧了眉,“那护国公府送的这礼也太大些,咱们就这么留下恐怕不合适……”
“不,此书并非出自护国公府。”裴元昉激动之余,不忘纠正妻子。
“护国公府差陆二夫人跑这一趟,礼数足够,犯不着等人回去再补送此书过来。况且,他们家一脉相承皆是武将,压根也没人会收藏这些古籍善本。”
裴夫人并不笨,丈夫这一提醒,她立刻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陆寻欢?”
裴元昉缓缓点头,满眼不舍地将书放回锦盒里,“你说的对,此书太过贵重,还是原物送还吧。”
话是这么说,可眼睛怎么都舍不得从书上挪开,一边看,还一边重重叹气。
这么珍贵的书籍,怎么会落在那厮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裴夫人看着神情郁郁的丈夫,心里有些不落忍,她略微思忖了片刻,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你整日公务繁忙,咱们都许久没去看望居士他老人家了,正好我这几日闲着无事,不如趁此机会往凤阳府走一趟,跟他老人家请个安,顺便打听一下那位谢姑娘,若真是良缘,我再牵线搭桥也算是成人之美,若人家姑娘不愿意,等我回来,咱们再把书还回去。”
正沉浸在愁云惨雾中的裴元昉闻言,顿时一喜,“对对对,你去一趟也好,正好探探老师的意思,老师他人在凤阳,肯定比咱们清楚内情,至于还书一事等你回来也不迟。”
京城至凤阳一去一回,坐马车至少也得小半个月,届时不管这门亲事成与不成,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将此书完完整整的拓下来,虽说一个拓本远远比不上真迹在怀让人舒心,但总算聊胜于无啊。
见他一副喜形于色的模样,裴夫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元昉老脸一红,掩饰般干咳了几声,再次长揖下去,“此事就辛苦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