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房内有一张小书案,不在书房做事,就在这里批阅一些折子,此时,案上公文一叠叠整齐垒着,他停下来用手轻揉太阳穴,见清寒来了,无奈地微笑道:“你先坐一会儿。”
清寒点头,也不打扰他,在临窗边的椅子坐下。
屋内物列有序,整洁异常,各处摆设着精贵的瓷器。
三足炉鼎静焚柏子香,林木清幽,风过池塘。
清寒颇感清净舒适,等得都快打瞌睡了,他才忙完起身舒展四肢:“闷了吧?怎么不用点心?”
清寒忍不住打呵欠:“用过了,茶也喝了三盏。”
天南星歉然地笑:“本想找你来下棋,谁知来了点棘手的事要想对策。”
清寒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
天南星是闲不住的人,清寒同他共处一室便领教过了。
他批阅公文孜孜不倦,偶尔会因为颈肩酸疼,暂且停下来,舒展一下筋骨。
即便是这样,他还会尽量匀时间出来陪她,陪她吃饭,陪她散步,陪她游戏。
他的关怀无微不至,几乎寸步不离守着,反倒让清寒感到有些不自在??
前两日,清寒立在倚桐阁的庭院里。
一庭栀子香,硕大一团雪白,香气馥郁。
清寒伸手轻抚花瓣,诚然道:“我已经好多了。王爷那么忙,不必费时陪我。”
天南星忽然拉住她的手,使得她不得不转过面对他。
猝不及防,清寒惊诧地仰视他。
天南星的眼角眉梢满是宠溺的笑意:“你的心思,本王都知道了!”
清寒的心猛地一沉,慌张中手心微微冒汗,这么快就查清楚她的身份了:“你都知道了?”
天南星对她眨眨眼,轻声道:“我不会告诉你大哥,免得他为你担心。”他长叹一声,“可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中了毒?”
清寒松了一口气,提起精神扯谎:“大哥不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你莫要说给他听啊!其实,我??是来王府的路上遇到枭匪的时候??”
“我也在想是不是那时候??看来你受了不少罪,这几夜我守着你,听你你睡梦里呓语,喊着娘亲,你想家了?”
清寒一愣,眼波颤动,低声道:“我没有娘亲,连她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天南星颔首:“孟兄跟我提过,你的娘亲为了生你难产而逝,为此你经常自责,阿娇,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不能揽到自己心里。”
清寒点头,她知道孟玉娇和自己一样,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天南星宽大潮热的手掌,裹住她纤小冰凉的手,吓了她一跳,慌忙将手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开,不由与他拉开了距离:“嗯嗯,我知道。”
“想什么?”天南星伸手在清寒面前晃了一晃。
“哦。”清寒回过神,看着面前空白的棋盘——
天南星谦让地将黑子盒递给她:“你先。”
清寒抓起一颗,发现棋子通体润泽,触手生温,奇道:“这棋子挺特别。”
“前些年进宫与皇上对弈,返回金溯时,皇上将这两盒棋子赐给了本王。白子晶莹如玉,黑子墨如点漆,确实很特别!”
清寒捏着棋子,踟蹰着怎么下。
嗒——黑子落在棋坪正中的天元。
天南星一愣,随即以两指拈了白子敲落棋盘,轻轻推上,姿势甚是优雅。
清寒见他落子,就在他的棋子的对边继续着子,一直学了几十手。
黑白二子形成罕见的奇怪局面,令天南星感到惊诧,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再三思量,越下越慢。清寒越下越轻松,见他一落子,就手执黑子跟上。
天南星见她一脸冷静,从容应对,心里倒没了谱。
清寒兴起,看见他看着棋局,久久不再着子,催促道:“怎么不下啦?”
天南星一笑:“这是什么名堂?看来本王棋道尚浅,第一次遇见这种局面?”
清寒这才低头细看,黑白二子左右对称,她哪里会下棋,不过是兴致来了一通乱走,如今,怕是要被他看出端倪来,清咳了两声,字正腔圆道:“模仿棋!”
“模仿棋?”他略一点头,“本王孤陋寡闻了。”
清寒见他笑得谦逊,反倒局促不安起来,正犹豫不知如何继续,赵季礼进来禀告。
赵季礼道:“王爷,孔小姐在外边候着想见您。”
天南星皱眉:“还是为了下毒的事,让她回吧!”
赵季礼为难:“孔小姐等了两个时辰,站得小脸都发青了,老奴怎么劝也没用??”
天南星叹气:“让她进来。”
清寒惊诧地追问:“找到了下毒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