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闹出来了,总得有个说得过去可以遮掩的理由。芭蕉一个奴婢则不然,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可你不同,难不成你真打算以后在这府里都抬不起头来,像过街老鼠一样夹着尾巴过日子?”
萧梦得呜咽了一声。
这就是她的心结。
其实江清月娶不娶,纳不纳她,萧梦得没什么情绪,顶多就是“我争取过了,但没成功”的沮丧和灰心,远不及他拿芭蕉来羞辱她更让她羞愤。
邹氏这话在情在理,也算是给萧梦得一个解释,好歹让她有个台阶下,因此萧梦得总算心气儿平了些。
*
邹氏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道:“命是你自己的,你还这么小,以后的事情千变万化,谁也说不准,也许你的福气近在眼前,何必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萧梦得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问邹氏:“你不恨我?”
“我?”邹氏笑了下,道:“恨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有点儿胳应。”毕竟她当初确实拿她当个可怜的表妹来待的,谁成想她却一直打算着撬自己墙角呢?
萧梦得赌气道:“那你又何必管我死活?我死了,不就解了你的恨了?”
邹氏道:“你当我愿意管?我不过是可怜你罢了。虽然你做事肆意任性,可我们却不能不为你的日后考虑。我若不来,相信用不到明天,这阖府就会传遍萧家表姑娘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自寻短见……”
萧梦得气得又哽咽了一声。
邹氏这话虽然刻薄,却是实话,所以才更显得萧梦得的卑劣和短视。
她气得连气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才憋出一句:“逼我死的是你们,救我的还是你们,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总之都是我的错。”
邹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知道,世子爷将来的姨娘不会少,不是你,也是别人,所以是你还是别人,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不同。可对于你来说则不然,或许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她怎么就不懂呢?
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何必为了一时冲动就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一旦做了妾,她便再是江府的表姑娘,也不会有现在的待遇。
妾通买卖,虽说不至于真的被发卖,可已经和个“玩意儿”等同,哪里还会有人拿她当个正经主子对待?
萧梦得也觉得,邹氏既然话说得这么通透,可为什么就不懂呢?她真的没奢求,她所追求的不过是富足安稳。
这或许在邹氏等人看来既可笑又可悲,可对于她来说却不啻于生死大事。但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说到底还是她虚伪。
萧梦得恹恹的道:“你不用再劝了,我不会再寻死觅活。命是我自己的,除了我自己,没人疼惜。以后我也不会再对世子表哥有什么非份之想,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向你道歉认罪……”
邹氏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
萧梦得这姑娘说到底不算多坏,最起码她是明目张胆的向自己提要求,而不是背地里去勾搭江清月。否则岂不是更让人胳应?
她就是一时想左了,自以为选了条最佳捷径。
偏又因为太过年轻,受到点儿挫折就觉得活不下去。如今她心结解开,不会再寻死应该是真话。但她这态度,真怀疑她日后会如何。
邹氏根本不在意萧梦得的道歉和认罪。
说到底她也没损失什么,自作自受的是萧梦得自己,既丢了脸面,还差点儿搭上一条命。
但两人也回不到从前就是了。
可萧梦得明显是个犟的,倔的,一头撞上南墙,磕得头破血流,也没省悟她到底错在哪儿,又该如何改错。
可让邹氏妄想几句话就点破她的迷津,那也太异想天开了。
邹氏无言的叹了口气,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我和世子爷都不会怪你,但你以后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这事儿暂时瞒的住,可世子爷的意思,让你禁足三个月,也好塌心和严先生好好读书。”
说是读书,其实是煞煞她的性子,让她反思己过。
萧梦得一脸的无所谓:“随便。”
“天晚了,你歇着吧。”邹氏说罢便打算去外头榻上歪一宿。
萧梦得突的开口道:“你回去吧,我说不会寻死就不会。不管怎么样,多谢你……”说罢躺倒翻身,背对着邹氏再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