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她远比自己淡然多了。
也是……陆雩感觉她根本不会害羞。认识这么久,他几乎从未过季半夏脸红。
殊不知此时季半夏的内心亦并不淡定。
他们熙攘的人群中穿行,犹如尾鱼游进大海。
想陆雩体弱,怕有人冲撞了他或趁机行窃,一路上,季半夏都不痕迹地将人流避让侧,主动护他。
而陆雩同样也是这么想的,想要展自己的男子风度,一路挤避人,不让他们靠近推搡她半分。
人就这样相互,避来让去。
好像打太极似的。
陆雩没话找话道:“你渴了吗?想吃么?”
季半夏抿了下唇,道:“刚吃过晚食,不饿,倒是有口渴。”
“哦哦。”正好看到前边有售卖果汁的摊位,陆雩停下来买了瓶橘子汁,付完钱,他将另一只竹筒递给季半夏,“尝尝,甜不甜?”
季半夏浅尝辄止,皱眉道:“还行,有酸。”
陆雩拉她,“那我们去前边再逛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街市上有许多人戴形式各样的面具,有的是觉得这是习俗有趣,有的则是怕被熟人认出。
陆雩也买了个,和季半夏一人一个。
他的是上面带獠牙的青兽眼面,季半夏那个是刚好挡住半张脸的旦角面具。
人看彼此,似乎都觉得对方有些滑稽,神情放松不少。
“我们去买花灯吧。”季半夏忽然道。
“好啊。”陆雩侧目看她,笑道:“我们去买顶最好看的,一会河边放了许愿。”
所谓花灯,就是由油纸叠成的纸灯。
一圈逛下来,几乎每家摊位都有兜售花灯。
但最好看、花式繁琐的花灯,摊主都是不卖的,只放对联一旁,只要买者答出下联,就赠与。
也是祁县地域历史化浓郁,才会有这种遗留下来的习俗。
陆雩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自佩服古人的工艺水平。
纯手工就能达到如此精湛,近乎工业的水准。
中有一个很大的摊位最热闹,前前后后挤了不少人围。
因为这个摊主就是卖剪纸的,他这里的花灯最精致最俏,样式也格外独特,譬如十生肖都有,老虎、兔子、鸡、蛇……编得那叫一个活灵活,是别家都比不上的。
而同样,他这儿的对联也最难答。
一群祁县本地书生学子此抓耳挠腮。
“这摊主故的吧,竟选此等绝对子,故让我等答不上来!”一个青衣书生愤愤道。
“就是……这个下联平仄真的很难对上。就算对上了,也达不到同等境。”
“方才我县此次县试榜首方蔡明都试上一试过。他是黄县令亲封的榜首,人称方才!他出的对子,摊主都不满,很难不怀疑这期有诈……”
眼要被这群书生群起而攻之,青年摊主反倒依旧淡然,懒洋洋地倚木椅凳上道:“答不出来,只能说你们没本事,没资格获得关某亲制的漂亮花灯。”
“你!——”这下激起了书生群愤。
为首的那位青衣书生发狠道:“我就不信了,今天能有人答出这副对联!若能答出,我谢飞给他百白银!而若是没人答出,你这摊位的花灯要全赠与我们,如何?”
“好!谢兄大气!”周围顿时有人起哄。
摊主依旧还是那副半不活的语调:“行啊。若真无人,只能说你们祁县采江郎才尽。”
书生们又是一阵不满。彼此呼朋唤友,嘴里同时念念有词,誓要给这个外地摊主厉害瞧瞧。
正领季半夏挤过来凑热闹的陆雩闻言:“?”
原来还有百领。白嫖的就是香啊。
他目光当即摊位上转了一圈,拍拍季半夏,指挂最顶上的一个银兔抱月花灯道:“你瞧瞧,这个如何?”
“是挺好看的。”季半夏抿了抿唇,看花灯摊位上的标牌,皱起眉道:“不过这里要求答上对联才获得花灯,你以吗?”
心上人的这般注视下,陆雩就是不行都得说自己行。
他当即撸袖上前道:“小思,你且等罢!今日我就将这花灯夺下赠你。”
旁边有书生听了他这夸下海口之语,当即讽笑道:“兄台,你最好你看看上联再说话。方才我们几十位祁县才子汇聚于此,都无人能答上。此乃千古绝对,是摊主专门想来坑人的。”
陆雩凑近定睛一看。
只封宣上工整一行小楷:烟锁池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