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钢笔从掌背拔出来,可是湿滑的血液让他找不到发力点,疼得伊伊呀呀,也不敢大声叫唤。
只这一件事,就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他望见黑衣男子冰冷的眼神,甚至察觉不到对方的怒意。哪怕是面对枪口,他只能看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的彻骨冰寒。
这到底是多么残忍凶狠的人,像是随手而为的动作,使钢笔刺穿骨头的手法像是吃饭喝水那样自然。
江雪明用非常温柔的语气,生怕这家伙胡思乱想。
“我很害怕,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医生?”
王成桂:“你怕我?哈...呵呵...哈哈哈...”
江雪明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非常非常认真,他捏住一颗PPK的子弹,详细的解释着:“它用点32ACP弹药,7.65毫米口径,你知道这种子弹能做到什么事吗?希特勒用它来自杀,死的干净利落,一枪毙命。”
王成桂沉默了,他从来没开过枪,刚才他被吓坏了,遇上这么一个钱也解决不了的活阎王,想用枪来讲道理。
江雪明接着说:“我没准备把你送进监狱。”
王成桂狐疑:“那...你到底想问什么?”
江雪明:“我想知道玛利亚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吸血鬼,谁为她做的授血仪式?”
听见授血仪式这个词,成桂的内心在动摇——
——他不清楚吸血鬼的繁衍方式,但是玛利亚这个实习生确实变成了血族,还是他亲自为教父引荐,教父向红皇后作的担保。
他想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可是掌骨传来钻心疼痛,让他开不了口,“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手掌的伤处理好...我没办法思考。”
江雪明从抽屉掏出少儿止痛药和绷带,随手拔走钢笔。
王医生疼得失声,在桌台旁吐得满地都是,他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皮肉中的玻璃碎屑,看见血淋淋的窟窿眼在一次次挤压下,慢慢闭合复位,最终才用纱布紧紧包裹起来。
江雪明一言不发,等待着对方主动开口。
王医生提出附加条件,还想暗中作妖。
“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江雪明立刻问:“打给谁?”
“打给我的助手...”
“他们赶到这里要多久?”
“十五分钟...”
“他们有几个人?”
“六个人...”
“是来收拾我的吗?”
“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我没有安全感...我...”
江雪明翻了个白眼,从成桂医生的衣兜里掏出手机,用一张塑料卡片照着指纹识别的纹理解锁,打开通讯录发问。
“是这个人吗?这个名字叫[脏活]的人?”
王成桂慌了神:“是的...”
江雪明将手机丢回桌面:“我给他发了条短信,他马上就到。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和我把事情说清楚。至于你的助手能不能护你一命,得看你的表现。”
王成桂表情扭曲,几乎要哭出来:“我没有...我不是...”
江雪明紧接着说:“哭也算时间。”
“我说!我说...我坦白!玛利亚是个非常机灵的助手!她聪明又漂亮,我向西敏辖区的教父作担保,把她送去红皇后教派深造,她向我保证,飞黄腾达之后必然会与我还这笔人情债!”
江雪明:“然后呢?”
王成桂的语速极快,生怕自己说不清楚,生怕大人听不明白。
“可是这个贱人!她出尔反尔血口喷人!说我搞职场骚扰,贪图她的美色,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是想把我搞掉!然后鸠占鹊巢,来我这个位置上吸人血!”
江雪明指着手机,“你放心,我都录下来了。有人会为你主持公道,你接着说。”
王成桂露出惊愕又委屈的表情,他像个兢兢业业好几年的打工人,说着为组织卖力工作,从不搞权力斗争的清流事迹。
“还好教父目光如炬啊!这个奸诈狡猾的婆娘想扳倒我?哪儿有那么容易!我不近女色,居无定所,一心一意为社团!上贡的血液也是整个伦敦最新鲜,最优质的那一批,我把助手们当做亲人来看待,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他们。”
江雪明慎而又慎的说:“辛苦了。”
感受到雪明的关心,成桂大哥彷佛要被自己的崇高精神所打动:“有那么多人为我担保作证,这个臭婊子只能被教父抛弃!她只能去肯宁顿,去更远的地方——流落街头出卖肉体,趴在烂赌鬼烂酒鬼的身上吸臭血。”
江雪明:“就这么简单?”
王成桂:“就这么简单!”
雪明面无表情,心中思索着——
——根据这位儿科医师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伦敦城里的血族帮派无时不刻都在进行着此类权利的斗争。
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吸血贵族的交际圈,哪怕是举办了授血仪式的玛利亚,想要掌握西敏辖区的血库,妄图用栽赃陷害这种小学生打报告的手段来对付王成桂医生,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种底子干净,没有怪癖,不好女色,有专业团队支撑的中间人,是血族非常喜欢的高级打工人。
像红皇后教派的教父,只需要与王医生说几个简单的词。
例如时间、地点、血液品质和一个数量。
王医生立刻能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
“大人...”王成桂颤颤巍巍的说:“您是红皇后教派里的人吗?还是说?您算癫狂蝶圣教的风纪委?检察官一类的角色?我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手段狠厉单刀直入,又不说废话不要财物的好人了。您一定懂我的苦衷,明白我的苦劳,对吧?”
江雪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想着这潭水那么深,那么浊,不如让这些血族的爪牙自己瞎琢磨去。
他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