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都没变,在屏幕上无意输入了一串:[啊啊啊啊]。
紧接着,谢屿矜持地说:“是吗?没注意。”
苏应钟觉得这人的反应真荒谬,拱火:“噢,合着他没来跟你讲过话啊?那就是又不想找你了吧。”
提到这个,谢屿近来颇有体会。
他忍不住咨询:“叛逆期好像是这样……他最近跟我躲躲闪闪,这什么意思?”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怎么注意?这不挺关切的么?”苏应钟拆台。
谢屿轻描淡写:“我比较感兴趣青少年的心理活动。”
苏应钟说:“组里那么多校招生,你观察过哪位?Island,你专挑自己最不该碰的那个逮着好奇?”
林秋宿不光是林观清的弟弟,还是个刚念大学的在校生,和谢屿的区别不是一丁半点。
少年和年长者的心智成熟度不相当,社会属性和能量不等同,说是两个世界的人都可以。
并且强势方只要有意为之,甚至稍加不留神,象牙塔里的弱势方就很容易单方面地受到破坏。
要想两者之间保持平衡,分寸实在太难把控。
如果完全凭借理智去分析,谢屿即便要动心,也不该对着林秋宿铁树开花,因为很费神。
苏应钟不全部戳破,但谢屿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谢屿顿了下,只是问:“好奇心能我自己控制?”
“你非要说成是这个,明确地讲,它当然可以。”苏应钟道,“控制不住的就一定不是好奇心。”
他瞄了眼谢屿的表情,道:“我以为你俩分开后应该各过各的呢。”
谢屿想到林秋宿这段时间的回避:“他可能也是这么琢磨的。”
苏应钟道:“那你什么打算啊?我总不能看着你一步步被Clear揍吧?”
谢屿无所谓林观清找他算账,自己的心丢弃理智,昏头昏脑地越过那条界限,他扯也扯不回来。
自己这般狼狈也就算了,但他不希望给林秋宿带来困扰。
要是林秋宿心无杂念,却得知便宜哥哥其实对他没点正经念头,那……
少年小心翼翼在机场被他接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对方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好不容易建起的信任,到最后反而自己危险。
会恶心吗?谢屿冒出这个很负面的词。
过了会,其他同事路过制作人的工位,不禁偷偷张望。
谢屿一个人面无表情写代码,且麻木地喝着手边的冰美式,愣是有种借酒消愁之感。
他们见状纷纷吃惊,以为苏应钟刚才来倾诉了极为不幸的消息,至少是《燎夜》服务器机房起火这种级别,能让冷静自持的谢屿如此恍惚。
但实际上,机房一切正常,谢屿只是在为前同事他弟纠结。
本来和自己黏糊糊的林秋宿,和苏应钟打过电话之后,真的临时扭转想法,不找自己联系了?
不应该吧,但也不一定,学校里那么多朋友朝夕共处,他凭什么就能被林秋宿记着?
但之前他们还相处亲近,是不是他那天送林秋宿回学校,哪里没做对,或者心思没藏住,让人回过神来觉得膈应,主动在拉开距离?
谢屿作风自我又向来理性,此刻却满脑子摇摆着悲观想法。
直到一通陌生号码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问是林秋宿同学的哥哥吗?我是他的辅导员周老师。”女人问。
她笑了下:“林同学在信息表上写了你的联络方式,谢先生,你们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谢屿立即反应过来,道:“你好,我是他哥哥,学校里有事?”
周老师解释:“对,我来告知一下情况,他是无辜地涉及了一起打架事件……”
“打架?”谢屿匪夷所思。
在联络谢屿之前,周老师已经和其他人的父母通过电话,夏庭安和梁枫的家长也在本地,就约了下午当面谈话。
得知谢屿同在沪市工作之后,她表示先不打扰上班,如果今天中午或傍晚有空,可以直接来学校,这样比手机里讲得清楚。
谢屿同意后挂掉电话,继而取消了下午原定的车辆保养。
服务中心的客服接到消息,对这位顶级VIC关心备至,问了一嘴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被老师喊家长了,其他人可能帮不太上。”谢屿说。
确认过谢屿是单身且独生子的客服:“。”
这时已经临近中午,谢屿在OC上挂了“离开”状态,就直接开车去了F大。
路上有司机觉得他的车太金贵,应该惧怕刮擦,估计会慢吞吞开,想要插队别车,被他半脚油门逼回原车道。
进入学校的时候,谢屿听见了下课铃声。
一群学生奔向食堂,瞧见了这辆招摇的跑车,有部分人直楞楞慢下脚步。
他们用震惊又欢快的眼神打量这边,试图看清楚里面的车主长什么样,可惜只能在单向膜中望见自己的倒影。
辅导员在学工办的办公室,协助处理打架事件,谢屿开到了行政楼停下,按照周老师发来的号码坐电梯上五楼。
他前脚刚到电梯口,后脚就见电梯要从一楼升上去,于是眼疾手快地摁了键。
电梯暂时停顿,移门缓慢打开,谢屿淡淡地抬眼,迈开了步子。
就无声地走到了林秋宿的身边。
不知所措的林秋宿:“……”
两个人相望无言,并肩走去学工办门口,来到了共同目的地。
林秋宿终于忍不住了,不可思议地提问。
“夏庭安受了伤,梁枫打了架,他们的家长被喊来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也是同一个待遇?”
“因为我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不比他们的家人少啊。”谢屿扯了下嘴角,“周老师刚才夸我对家里弟弟真上心呢。”
林秋宿:“…………”
好烦啊,被请家长真丢脸!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