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实在缺少些仙缘,纵然有益寿的丹药,凡人的寿数也终是有限,你现在该多陪陪他,不然以后漫漫人生,难免遗憾。”
听到这话,喻宵目光微迟,抬眸看了一眼师尊,旋即躬身施礼:“弟子知道了。”
……
孤其山上多怪石,少林木,其间幽深处,隐匿着一山涧,名岩花涧,草木茂盛,禽兽繁多,与别处不同。
穿过幽影婆娑的竹林,几间竹舍透出依稀的光,屋内白毛狐狸蜷缩在橘黄的烛光中,小心翼翼地抬头问:“你不会生气了吧……”
喻青崖微笑:“怎么会呢。”
狐狸伸出爪子,悲愤地指指地上:“但你已经拧掉我好几个脑袋了!”
顺着狐狸的爪子看去,果然如它所说,地板上躺了一堆身首异处的狐狸石刻。
喻青崖那边还在拿着錾刀在新的石头上划拉,只是从那粗犷的线条上来看,已经越来越看不出刻的是一只狐狸了,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又一只狐狸“狐头落地”。
狐狸:……
至于吗,不就是你师尊没认出你来吗,看这叽叽歪歪的样子!
而且你削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削你师尊啊!是不是欺软怕硬!
狐狸满心腹诽,却不敢说,它倒是不怕喻青崖,却实实害怕喻仙尊,自从喻宵回来,它就开始夹着尾巴做狐了。
喻青崖攥紧手中剩半截的石头,沉吟不语,前世的记忆不停在脑海里翻滚,尤其是临死时那段记忆。
他的师尊不仅想让他死,还要让他死的“心甘情愿”。
他的师尊为他设了一个多么“完美”的局,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生命,陪他“一起死”。
若不是他突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恐怕在被杀死后,还在为连累师尊难过。
那么这个完美的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五百年那场绝望的分别开始的吗?
是从冷静的旁观他蜕变成有用的魔物开始的吗?
还是说……
从最开始,从曾经珍视的每一个瞬间,都潜藏着这样冰冷的布局。
他原以为自己对于师尊来说是不同的,而师尊只把他当成了一颗可以拿捏在手中的棋子。
啪嗒——
不知何时,手背上居然有了湿意,喻青崖知道这很丢脸,却控制不住。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在地上,那张脸已经有了成人的模样,却还带着未退的稚气,宛如一只可怜的小狗,只要一哭,好像错的就都是别人了。
狐狸都被他哭心软了,抬起爪子给他擦眼泪:“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我呢吗?我把尾巴给你摸好不好?”
喻青崖瞬间不哭了:“滚。”
狐狸:……
啊啊啊!气死了!兔崽子自己玩去吧!
一头撞开门出去,没想到正好撞到什么东西上。
一抬头,魂儿都吓飞了,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仙……仙尊,小狐不是有意的!”
喻宵掌着一盏陶灯站在清冷的夜雾中,漆黑的羽衣与门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一张脸洒着白月光,宛如一盏月下的琉璃美人灯。
听到响声,喻青崖早已擦干了泪水,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来人,一颗心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为什么连时光都可以逆转,心境却不能重来呢?
喻宵没什么起伏地看了狐狸一眼,走进屋内,放下陶灯跽坐于地,语调平淡道:“这些年还好吗?”
喻青崖心底却升起一股冷意,哪几年呢?是把他抛下那几年,还是愚弄他那几年?他过得好不好,又有人真的在意吗?
可话一到嘴边,又觉得疲惫,只从齿间吐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好。”
喻宵略微抬眸,也没再说什么,从乾坤袖里取出一只彩绘漆奁递给他。
喻青崖沉默着接过,重活一次的他其实早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在打开的那一瞬,还是心中一痛。
整整齐齐的十个骨雕娃娃,前五个娃娃哈哈大笑,上书:多寿、禳灾、除疫、生财、纳吉;后五个娃娃撇嘴痛哭,上书:役鬼、招祸、断头、鸩毒、咒杀。
喻青崖看着这几个巫蛊娃娃,能想象出师尊一笔一笔雕刻时的样子,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担心他会伤到手,就温柔的用布包好;害怕他咬不动饼,就贴心地碾成粉;哪怕身为不食人间烟火,分不清杂草和蔬菜的仙人,也会学着给他做饭做菜,永远是那么温柔用心,让人没办法不动容。
然而蜜糖下总是砒/霜,这样温暖的呵护下,却隐含了那样冰冷的用意。
喻青崖品味着临死前听到的“系统”对话,师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好感度”,那什么是好感度呢?
另一边喻宵垂眸,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解释道:“这几个巫蛊娃娃是用十首蛟的头骨雕成的,我送到你五师伯那镌刻了十道用处不同的法阵,只要滴一滴血就可以役使它们。原本想着你喜欢这些小玩意,雕成陪你玩,没想到你长得那么快,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
正待他打算继续解释巫蛊娃娃的用法时,肩膀突然一沉,转头扫了一眼,就见两边肩膀各攀了个娃娃。
两队娃娃从漆奁中爬出来,顺着他的指尖向上攀,有的揪住他的衣摆,有的抓住他的头发,一边的福娃娃咧嘴大笑,一边的毒娃娃歪嘴痛哭,大张的嘴里,一起露出小小的尖牙。
喻宵抬眸,喻青崖正满脸微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缠绵的笑容,染的眼尾红痣越发鲜艳。
巫蛊娃娃爬的越来越高,喻青崖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他想:所谓的好感度,说白了不就是要勾引他吗?
他以前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师徒,却没想到师尊是这么想的,那这样的话,还挺有意思的呵呵~
喻青崖露出一个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