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风在远处旋起。尘埃已是落地,苍夷破败,近在眼前。
缺无和王凯之朝西面去了。
老人带着白发剑圣朝北面而去。
他们似乎在寻找出路,又或者在寻找某种宝物。
仇九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你要找的东西,那离开这里之后,无名便也约束不了你了。”
老匠人抬起眸光,道,“许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无名也不简单。”
“什么意思?”仇九剔眉问道。
老匠人淡然一笑道,“如此强大的势力,难道就没有人沉迷于玄虚之事?”他说完便朝前面走去,留下仇九一人在那里发呆。
无名很庞大,这仇九知道。只是他不知道无名的庞大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他也不知道,无名的上层到底是些什么人。他只是个刺客,一个从地狱之中备受折磨走出来然后大开杀戒的刺客。他唯一接触过的高层,便如老鬼、尊者那样的人。至于其他的,他没有见过,也没有资格去接近。他晃了晃头,吁了口气,喃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匠人已经走出百余步远,仇九跟了上去。
四下沉沉,那残破的样子让人触目。
大地仿佛自内部开始便裂开了,然后在某种力量的运作下,将地块顶起来,露在外面。无数的裂缝蔓延着,其深度似乎不可预测。森森苍凉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仇九在后面问道。
“某个部落的城市吧!”老匠人道。
两人已经离开远处数里,眼前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那力量的破坏仿佛也是一种艺术。其他人已经见不到踪影了。整片天地,便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而两人又没有方向,只是随意的走着。渐渐的,他们走了很远,可是时间和空间,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们似乎没有移动,而移动的不过是他们的自我感觉。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
汗水从脸庞上滴落下来。老匠人凝眸望着远处,道,“不能再走了!”
仇九吃惊的看着他,顺着他所望的方向望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老匠人道,“无论走多远,我们都走不出去。”
仇九垂眸望着地面,这里的每一条裂缝,甚至每一块地面,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地块上的尘土分布和厚度,也是一样的。他仰起头望着天空。昏黄的天空,如这块大地,只是它是完整的。
仇九坐了下来,伸手掰了一块泥土,在手中捏成粉末。
泥土从指间流洒下来,细密均匀,如那沙漏。
“这里发生过什么?”仇九说道,但这却不是问话,只不过是一种怅惘一种感伤。
“发生过很多事情吧!”老匠人接过话道。“艰苦,挣扎,灾难,绝望,平静,欢欣,辉煌,还有毁灭。”
“但它们确实存在过的,”仇九道。“只不过被历史掩埋了罢了!”
“我们也会淹没的,五十年,一百年,或者更久一点,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我们的痕迹。我们来过,可是我们却又像是不存在似的。”老匠人道。
“记忆是有长度的,”仇九道。“我们不可能一直存在着。”
老匠人咧嘴一笑,望着仇九道,“你知道我欣赏你什么吗?”
“什么?”
“通达。”老匠人道。仇九撇了撇嘴,望着虚空。
“经历过生死的人,应该都会如此通达。”仇九道。
老匠人摇头,道,“人是善忘的。或许一时的困境会让人感悟,可是舒适和舒适的追求,却让人忘乎所以,如野兽一般的在欲望中为所欲为。长生的追求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历朝历代以来便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可结果呢?有谁长生了?可是即便没有,依旧如此多人为之着迷。”
两人不再说话。仇九望着面前的废墟,想到的是那城市的威严与辉煌,以及暮色下的哀凄。他可以想见在城市里的人的样子,那平静下的满足,那纷乱之中的可怜。可是,很多时候,无论是城市,还是个人生命,都会在无奈之中凋零。
生命,总是在某种无形力量下存续。而存续的背面,自然是毁灭。
远处传来凄厉的声音。
老匠人率先回过神,眸光熠熠的盯着西面。
仇九眉头蹙起,站起身来。四下里一片死寂,炎风在远处飘绕,而身边却无一丝风的存在。
那凄厉的叫声,一闪即逝,宛若幻觉。
“出事了!”老匠人道。
仇九抿着嘴,眸光锋利起来。空气中隐约有肃杀。仇九的感官敏锐的警惕着。倏然,缺无和王凯之从远处狂奔而来,他们面色仓惶,见到老匠人和仇九,缺无大声喊着什么。可惜太远,老匠人和仇九听不清他说什么。不过很快,老匠人似乎发现什么,折身窜了出去。仇九还站在那里,老匠人回头厉声呵斥起来。
可是仇九依然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眯着眼睛,望着缺无两人身后那若有若无的影子。
王凯之忽然身躯一颤,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凹陷着躯体,张开的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从他身上透体而过,朝着仇九这边而来。
缺无急忙转身,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