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我不是才是他唯一的弟子吗？唐乐想起那年在燕山的一座土地庙，自己用两个野鸡，半壶烧酒换来的便宜师父。
哈。唐乐顿时觉得自己头大。
“这蛇信子是冬天经过霜的，是上品。这虎骨中，这两根是中品，这四根是下下品。”
在药材这行当，按照药材的品质分为：上上品、上中品、上（下）品；中上品，中（中）品、中下品；下上品、下中品、下（下）品，总共九品。差上一品，不光是药效要差很多，价格也是要相差很多。
“姑娘一看就是个行家，这蛇信子一闻，就能分辨出是不是经霜的，在下也是佩服。”朴正南刚才看到这位容貌无双的女子辨药材的手法如此熟练，也有点惊讶，他继续正色道：“但是，姑娘，你给出的品级不对吧。”
秦秀娘低下头，想了想，问道：“朴官人说的是蛇信子还是虎骨？”
“都不对。”朴正南说道，“神仙草经霜必回阳，我这蛇信子应当是上上品。而这虎骨，这两根，骨上带血血未散，最起码应当是上品，这四根因为取法不当，血未封住，但是骨节完整，也能论个中品吧。”
“不不不，朴官人错了。”秦秀娘信心满满，“这蛇信子虽然经霜，但是保存不当，你看，叶子侧面已经多数微卷。”
秦秀娘说着，从那一堆中拿起一根蛇信子草单独放在了桌子上。
宋如烟连忙去查看，确实如此。她回头去看朴正南，朴正南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一定早就知道这蛇信子草有问题，宋如烟想到，若不是秀娘在，自己八成就被这朝鲜人骗过去了。宋如烟虽然从小都跟草药打交道，可她长期在方城，对于异域的一些稀奇草药还是不太熟悉。
昨天接到宋贵的消息，说是从朝鲜来了一批草药，并且自己的二叔宋振海点名要宋如烟来接收，敏锐的宋如烟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宋家老爷子已经长期卧病了，老人的两个儿子，大儿子---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宋振山才智平平，膝下又无子，就一个女儿；二儿子宋振海倒是脑子灵活，可是花天酒地不走正道。宋家三代里，除了宋如烟，更是没有哪个能堪大任，继承人的问题这也成了宋家老爷子的心病。
宋家老爷子也器重宋如烟，把方城的药庄交给宋如烟打理，这些年这座小小的县城药庄，可是宋家为数不多的稳定盈利的药庄。可宋如烟毕竟是个女孩子啊，宋家的家主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女人呢。
这次二叔宋振海趁着朝鲜商队过来，点名让宋如烟接收这么一大笔异域药材，就是在给宋如烟下套，让宋如烟亏上个十几万两银子，狠狠摔一次，就不信宋老爷子不清醒，不把宋家交给自己。
可是宋振海肯定没想到，宋如烟身边有秦秀娘这个底牌在。当年秦家老太太生病，花费重金请到了公孙神医，秦秀娘自小没有母亲，小小年纪在秦家老太太跟前尽心尽孝，再加上聪明伶俐，意外博得了公孙神医的青睐，便偷偷传授了医术给她。
这件事，连秦塬都不知道。
“再说这两根虎骨吧，虽然血点尚存，但是形神都已经散了，怕是在取骨时入了水气。”
“这四根，骨节完整不假，但骨缝当中已有裂痕，恐怕也是保存过程中的疏漏。不信你看。”
秦秀娘在院子中拿起虎骨，迎着阳光，略显透明的虎骨中果然有一小道几乎微不可察的裂痕。
“姑娘确实好眼力，在下佩服。”朴正南心悦诚服。
秦秀娘骄傲地笑了笑。
看着已经下断，宋如烟吩咐宋贵：“入库结账。”
“按照定价，外面的总共是三万七千两，这边的九万九千两。合计十三万六千两。”宋贵开出条子，给宋如烟过目。
宋如烟点点头，宋贵便准备把条子拿给朴正南。
“等等。”唐乐叹了口气，“真是好大一笔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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