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勋离开后,徐盼在晚膳时质问钟凌风,既然一心想让她学作诗,为何不亲自教她,反而劳烦太子少师出马。
而钟凌风给出的回答是,近日翰林院新入了一批古籍,他与同僚们需要加紧修复古籍。至于李勋,钟凌风说他是自己主动请缨的。
听到这话,徐盼不明白了,“这也不算什么好差事,为何他要上赶着来?”
“什么上赶着!怎么能这么说话!”钟绪斥责道。
只见钟凌风伸手拍了一下徐盼的额头,说道:“人家李兄自然是念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才愿意帮你的,你以为全是为了你吗?你小时候可没少得罪人家,估计人讨厌你还来不及呢。”
徐盼摸了摸额头,没好气的小声嘀咕:“又不是我要求的。”
“唉,”林诗影这时候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喜欢勋儿这孩子……可惜啊……”
“娘您这是在可惜什么?”徐盼问。
“唉,算了算了……”林诗影又叹了口气,“吃饭吧,吃饭吧。”
徐盼不太明白钟母为何在饭桌上有那番感叹,但自那日之后,李勋果然如之前所约,连着两日晚膳后过来钟府陪着徐盼读书。
随着这两日的相处,徐盼对李勋有了进一步的改观,也终于理解了为何陛下愿意请这么年轻的一位夫子来指导太子读书。
徐盼渐渐发现,李勋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还在于他对学识的敬畏,对世人的悲悯。
在他仅仅不到两日的影响下,徐盼就已经开始尝试着重新审阅那些文字的涵义。不禁想,如果太子能从小在这位大师的熏陶下成长,或许不失为一件幸事。
可当初听到他为人师表时,自己竟然还认为李勋因为太过俊美会扰乱学生的心神,现在一想,徐盼只想鄙夷地骂自己一句“俗物!”
现在李勋在徐盼眼里俨然已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虽然徐盼觉得“白莲花”这个词在现代已经不是什么褒义词,但她觉得,这个意象形容起李勋来还是挺贴切的。
有一日李勋走后,徐盼居然鬼使神差地趴在书桌上用毛笔随手画了一幅莲花图。虽然画得实在潦草差劲,但徐盼自己倒是挺满意。
第二日晚上,李勋无意中在书桌的角落里看到了这幅莲花图,遂问道:“这你画的?”
徐盼连忙抢过去藏在身后,回道:“胡乱画的,在夫子面前献丑了。”
李勋笑笑说道:“不妨拿出来看看。”
徐盼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画从背后拿到了桌面上,李勋看了看,说道:“笔触倒是潇洒随意。”
徐盼听了心想,不愧是太子少师,连安慰人都是一套一套的。
李勋说着,从一旁的笔筒里挑了一只细尖的狼毫笔,沾了一点墨后,在原来的莲花瓣上轻描了几笔。
然而,徐盼此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李勋笔下的莲花图上,而是被他那握着笔杆的手所吸引了。
只见那白玉般的手轻握笔身,手指瘦长挺直,指节分明,明明是他在作画,可抬眼望去,他却像站在画中似的。
待他停笔后,原本平淡无奇的花瓣瞬间立体生动了许多。徐盼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说道:“夫子这是点睛之笔”。
李勋却表示他只是凭感觉随意添了几笔,但过后徐盼却悄悄将这幅画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房中。
接下来连续两日,李勋都没有来钟府,李家的家仆传信来说,少爷这两日都待在宫中陪太子,无暇出宫。于是徐盼闲来时就自己翻翻书本,按照李勋教她的方法试着作诗。
直到有一日童文毅来找她去骑马,她才想起了自己还选了骑射这一项。
比起读了十多年书的经历,骑马射箭是徐盼从没尝试过的新鲜事物。当她在郊外的林中,听着童文毅给她讲述御马之术时,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连童文毅都忍不住笑她,“以前那个长在马背上的钟雪凝去哪儿了?”
徐盼心道,那个擅长骑射的钟雪凝早就不在了,如今的她连马脖子都没摸过。
不过徐盼最终还是拗不过童文毅的一再奉劝,在他的护卫下勉强翻上了马背。
紧接着在童文毅的指导下她尝试着让马儿慢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原来骑马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恐怖。
兴许正如童文毅之前所说,尽管她忘记了那些骑马的诀窍,但身体的感觉和本能反应不会变。
连着两天骑下来,徐盼不仅一次都没有摔倒过,反而越发喜欢了在马背上奔跑的感觉。
相比于徐盼的惊喜,童文毅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地方,毕竟他一直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从前的钟雪凝,以她以前的功底,骑马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然而,就在徐盼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准备开始尝试射箭时,却被告知永安侯沈彻有请。
那是她准备去郊外林中找童文毅学射箭的第三日早上,还未出门就被管家告知永安侯府来人了。
一听到“永安侯”三个字,徐盼的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一想到上次在军营中见到沈彻的情形,徐盼凭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盼当时真想假装没听到,就这样走出门去,可碍于永安侯府的威严,她踌躇了一番,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偏厅。
徐盼入厅后,并没有见到沈彻本人,屋内倒是凭空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只听钟巡指着此人介绍说:“这位是侯爷身边的谷烽谷侍卫。”
“见过钟小姐。”
谷烽见到徐盼后立马行礼道。
“不知道谷侍卫来钟府有何贵干?”徐盼问。
谷烽回道:“侯爷派我来请小姐过去学习骑射?”
“学骑射?”徐盼